学院的另一处静室。
孔家南宗的子弟也已端坐下来,看得出来,对于这次关于官学署名,他们同样能体会这个署名的名额对他们,对于孔家南宗的意义。
但相较于北宗子弟,南宗的这些孔家嫡传就显得团结许多。
即便按耐不住兴奋,却也没有打断孔议的思绪。
而是静坐着,等待着孔议的决断或问策。
终于,在一支安神的檀香烧至过半,沉思的孔议终于回过神来,望着面前这些精锐尽出,壮大声势,才勉强和北宗族人形成对标的族人,孔议缓缓开口道:“这署名,我们争了。”
“无论是为了南宗嫡传正名。”
“亦或是为了印证一身所学。”
“我能不能不争。”
听闻此言,台下的南宗子弟无不振奋。
但不等他们表态,孔议就转而提醒道:“但,如何争,争到什么程度,我等都应做到心中有数。”
“少族长,明明是大好的正名之机,我等难道还要放手让功不成?”
南宗子弟们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
他们自带藏书和补给而来。
一没有钱银粮饷,二还要出工出力。
若不是为了扬名,谁愿意跑这儿来做苦工?
好不容易有了个“一步到位”的好机会,可听他们少族长的意思,仅剩的这点好处,他们也有可能得不到?
倘若是原先他们也就认了。
现在可已经有人背书作保了呀。
见过关明的人,谁还愿意回到深渊啊。
孔议摇头笑笑,压了压手。
在场的南宗子弟虽还心有不忿,却也都静了下来,等待他的下文。
“诸位族兄族弟,孔议只问你们在这只问你们一句,署名之事,可有朝廷加印的文书或太子殿下的诏书为凭?”
“……”
孔议这一问。
显然是把大家伙问住了。
“既然无凭无据,归根结底,只是苏州知府的一句担保,真就能在当今太子殿下那将此事敲定么?”
“如果真能敲定,为何不在一开始当着所有人的面讲个分明?”
“退一步而言,即便真的敲定了。”
“这署名的名额能有几个?”
这一连串的问题,顿时连削带打,将那股上头的情绪逐一消灭。
“可堂堂一位苏州府知府郑重其事对大儒亲口做的保证,总不能当做戏言吧。”
一名南宗子弟有些难以接受的追问。
“所以,我们比须得弄清楚,这位知府大人有何底气作此担保?”
“在此基础上,我们得弄清这位知府大人担保的意图是什么,才有可能在担保实现的前提下,在可能有限的署名名额中分得一杯羹。”
这一通分析有理有据。
南宗子弟的理智也终于重新占领高地。
在孔议的安排下。
一些族人再次出书院,委派人手外出查探。
另一些族人则侧敲旁击,试图从书院的书童嘴里了解些情况。
一通刷脸欠人情的打探之下,多方的线索聚拢起来,一番拼凑和追本溯源下,那潜藏水下的真相很快的浮出水面。
那说通南宗北上,参与四书五经校订,回到苏州府后,便一连销声匿迹了半月之久的“东宫钦差”姚大人,如今又重新进入了孔议的视线中。
“试科举主考,太子殿下御赐车辇。”
“原来如此。”
“知府大人与钦差关系不差,姚大人又深得当今太子的信任,能怪有信心做此担保。”
“但我等与姚大人想交也不差。”
“这署名名额,南宗可倾力一争。”
闻言,静室中的南宗子弟无不拍手称快。
得到了这份情报,孔议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了一抹胜利的微笑。
旁人或许不知晓。
他这位南宗少族长,焉能不知道这位姚大人对当今孔家衍圣公的隐隐不对付?
所以。
北宗倘若想要一争这署名名额。
定然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对待南宗,虽不确定能不能得到这位姚大人在太子殿下面前的美言,
但只要知道孔家南宗的身份,不会成为官学署名评定的天然阻碍,这便足够了。
“少族长,我等该怎么做?”
得到了孔议的决断后,南宗子弟那叫一个军心可用。
就等孔议给指令了。
“自然是加快释义校订的速度了。”
孔议面带微笑着说道:“想来这位知府大人是想尽快的完成官学校订,借此机会,趁机将这代知府变成真正的知府。”
“但孔家盛名,无论南宗北宗,知府大人都心有顾虑,不敢催促。”
“这才特意以官学署名为饵,催促那些位浙东大儒,借力打力呢。”
“这也难怪。”
“孔家未至之前,宋龙图等大儒月余便已校订了一本四书,而我等已至半月,三家齐头并进,却还凑不出一本四书的进度来,即便有人故意拖延,此等进度却也实属不该。”
“往后,我等当加快速度,校订也需更加谨慎。”
“午后的相互印证,我等也许多帮宋龙图等大儒查漏补缺,以免有人耍阴招。”
“若是自身做不到十全十美,被人鸡蛋里挑了骨头。”
“即便在官学上署了名。”
“这美名也容易被人泼上污水,变成骂名。”
“诸位,南宗振兴之责,可全在你我身上了,还请诸位千万小心。”
言罢,孔议还直接起身,对着在座的族人拱手一礼。
南宗子弟连忙起身还礼。
但都神色凝重。
显然也都明白了孔议话中的深意。
这场机遇,他们不能错过。
更输不得。m..cc
所以,只能赢,只许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