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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二婶
    杜丘到鄂渚的峡谷中,吴顶天当先而行,第一批只带了十数人,有序有间距地进入峡谷中,在马车附近停下。

    吴顶天看看左右,气沉丹田发声道:请江公子一叙。

    吴堂主有话请讲。江忘忧同样以内力发声,声音在峡谷内穿行,无法辨别方位。

    我儿究竟哪里得罪你,你非杀他不可?

    并无此事。江忘忧一如既往简洁。

    是因为三年前,他骗你去迷障森林一事吗?吴机重已死,过往需要隐瞒的真相都无需再瞒。

    江忘忧诚恳回道:三年前,正是因为吴公子,我才能得救,不是吗?

    你知道?吴顶天很惊讶。

    当初,江忘忧迟迟不归,他们四处寻找一无所获。第二天,是吴机重拿了江忘忧的玉佩来找他说明情况。吴顶天为了替儿子撇清关系,另找了人拿着玉佩来回话,说是在迷障森林边发现了这枚玉佩。

    因此,段衍才会在跟江承轻沟通后,服下清心丹独自前往林中搜寻江忘忧,并将他救回。

    只有吴公子知道我进了树林,如果不是他,还会有谁?江忘忧出来后听过他们寻人的一套说辞,他没讲出吴机重骗他入林的事,便是猜到了,告知他去向的就是吴机重。

    所以吴机重虽总是针对他,但对他并无杀心,意识到他有危险,在考虑后还是选择了救他。江忘忧一直都承他这个情,也没对他记仇。同龄人之间,口角几句,对他而言无伤大雅。

    那我就更想问了,阿重究竟撞破了江公子什么秘密,你非杀他不可?吴顶天从江忘忧的对答,真的信了他所言。江忘忧从来便是位君子,这件事看来无需怀疑。

    虽关若尘承认她当时独自在江忘忧房内为他上药,但并没有人怀疑他们做了什么苟且之事。不管是江家的家教,还是关家的家教,都容不下这种事。

    我也并不知晓,恕我无从告知。江忘忧诚心回复。

    既然如此,话不多说。江忘忧,出来受死!随着吴顶天一声大喝,方才偷摸从峡谷两侧入山的吴家人,潜行后和段家及小刀帮的人交上了手。

    攻击上臂大腿小腿都可暂时使人丧失行动力,如无必要不必杀人。江忘忧最后宽慰了弟弟一句,便选择了主动出击。

    江忘畴还从没杀过人,心理压力自然较大,但为了保护哥哥,他什么都愿意做。做好心理准备,他也随着哥哥冲了出去。

    吴家大部分弟子相较江家四人都不足为惧,只不过是消耗他们的内力和体力而已,人海战术虽简单粗暴,但实际奏效。

    除吴顶天外,吴家还来了三名高手,很快两方就各自交上了手。

    这是真的厮杀,和比武完全不同,江忘畴经验尚浅,很快受伤败退。他心中纳闷为何父亲还未赶来,一边调息一边关注哥哥那边的情况。

    有江家两名弟子打掩护,江忘忧还并未受什么伤,可是他右肩上的伤口大概是裂开了,鲜血从内透出,染红了淡青色的派服。

    江忘畴很是揪心,吴家就是想消耗他们,待他们精力不足时,再除掉哥哥。

    为何父亲还没来?

    吴顶天并不像他儿子那么没脑子,他在曲江和大部队会合后,留了四五十人在曲江阻拦援兵。

    江承轻此时正在苦战,他心急如焚,可他们从段家出来只带了关家一半的弟子,加上他们三个也不足十个人。

    吴家留下的都是年轻弟子,他们对战起来并不困难。可是人数众多,在他们无意杀人的情况下,想通过这道防线很费时间。

    他们且打且跑,就想穿过这个用人编织的密网,早日赶上前面的人。

    杜丘峡谷那处,江忘忧他们已和吴家众人奋战了两个多时辰,月过半天,已过了丑时。

    吴家三名高手在江家几人力竭后,调整好再次来战,将两名弟子重创后,亦被江忘忧打伤不再动弹。

    此时周围的人几乎都已躺倒,除了吴顶天并未动手还稳坐在马上,只有江忘忧还站在倒地的众人之中。

    江忘忧,你还有什么遗言?看得出他已是强弩之末,吴顶天从容问道。

    江忘忧浑身浴血,垂剑在手,剑上血珠仍在滚落。为了杀他,对方已尽全力。

    吴堂主能保证只杀我一人,不为难其他人吗?

    那是自然。吴顶天虽不见得是个君子,但在他看来,他杀江忘忧天公地道,无需灭口隐瞒。

    那我没什么想说的了。江忘忧甩掉剑上的残血,转身面对吴顶天,准备进行最后一战。

    吴堂主且慢!

    深夜里,跑马的声音还未清晰传来,先传来一个高亢的女声。

    没片刻,一名红衣女子从峡谷另一头飞驰而来,很快停在离江忘忧不远之处。红衣女子腰佩双刀,看起来不再年轻,却仍旧美貌艳丽,只是此时面带怒容,眼中如有火花。

    二婶。江忘忧下意识叫了一声。

    谁是你二婶!女子怒骂道。

    吴顶天略迟疑了片刻,出声问道:彭姑娘孤身前来所为何事?

    此时此刻横生枝节,他不确定对方的意图,但他并不希望和彭潦水交手。彭潦水是双刀彭门的嫡女,十几年前便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哪个是江忘畴?彭潦水语气不善,凝眸在地上搜寻一番,最后确定了目标。

    江忘畴刚才听哥哥叫出那个称呼便傻在当场,毕竟来人并非他母亲,如何当得起他哥哥二婶这个称呼?

    江忘忧警觉,过去站在了弟弟身前,仿佛想挡住彭潦水的视线。

    二婶,不,表姑,您和二叔毕竟曾经夫妻一场,请您念在旧情,放过怀明。

    放过他?他算个什么东西?江承轻休妻另娶生下来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彭潦水明显情绪很差,已顾不上家教涵养。

    江忘忧无言以对。

    他二叔其实算江家成婚早的,十九岁便同彭潦水情投意合成了亲。可是直到战后他满二十三岁,彭潦水一直无所出。为了江家传承,江承轻与妻子商量纳妾一事,彭潦水一怒之下,让他写下一纸休书,便离开江家回到了彭家。

    江承轻以为他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江家的旁支,我是哪里配不上他?你们江家本家死绝是我的错吗,他要承担传宗接代的任务,便要牺牲我?他背信弃诺,我们还有什么旧情可言!是他负我,是你们江家对不起我,我为何要放过他的孽种?

    吴顶天稍微安下心来,看来只是来了个算旧账的,他不在乎多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