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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倒戈
    江忘忧出于某种习惯,走到了自家祠堂里,而后跪在了父亲灵前。

    虽然他曾后悔过,一年前在虎口,没选择莫无妄而选了江家;但这次他并不后悔,因为情况不同。

    上回江家安然无恙,生死一线的是莫无妄,这次正相反。

    而且现在祖母病危,眠姐就要出嫁,怀空的病情有变,根本不是他考虑自己的私事的时候。

    父亲,如果是您,会怎么做?

    江忘忧喃喃问出这句后,心神渐渐安定下来。他觉得母亲说得对,他只能决定自己怎么做怎么想,至于别人,他管不着,事情会如何发展,他更加无法控制。

    既如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

    跪了片刻,定下心来的江忘忧,出了祠堂,神色已经清明,他再次看到了苏青荷。

    苏青荷也很惊讶,她方才不过是下意识跟着晃荡,走到这附近都没了人影,正纳闷这是江家哪里时,就撞上了与方才很不同的江公子。

    这才不过一盏茶功夫,他像换了个人一样,恢复了平素的面若冰霜冷静自持。

    若不是知道江家只有那一对双胞胎,苏青荷真得怀疑江公子是去换了个替身出来。

    苏姑娘迷路了吗?我带你回去。江忘忧行礼后带了她往回走。

    那是你家祠堂?

    江忘忧点了头。

    对了,我方才说的事,你再考虑下?我恐怕不会再有什么喜欢的人,对男女之事也不热衷。只要能让我兼顾凌仙阁的事,我很荣幸能嫁你为妻,也绝不阻碍你有其他心仪之人。

    江忘忧这次认真凝视了身旁人,问道:还有吗?

    还有?苏青荷抬食指点了下自己下巴,道,虽然凌仙阁不如段家显赫,但优势在于我们是近邻,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我应该是更好的选择吧?

    苏姑娘过于自谦了。江忘忧微微勾唇。

    苏青荷没有将自己与段敏如作比较,倒不是出于自谦,她是不屑。

    那江公子是答应了?

    江忘忧摇了头:苏姑娘分明有心上人,他如今又尚未婚配,何必自断后路?

    他怕是镜花水月吧。苏青荷并不是个强求之人,她又是个女子,也不打算如若尘那般千里追夫。

    这世上事,都有缘分一说,苏姑娘不妨静待。江忘忧将她送到熟悉的地方,就告辞离去。

    他昨日心绪混乱没去给祖母问安,于是转头就去看了祖母。

    我就跟您说,事情很快就会平息,差不多明日,潮水就能褪去。

    彭梅今日心情的确好些了,身体也随之有所好转。

    忘忧长大了,撑得起江家了。

    江忘忧倒不敢应承这事,想到就问了:怀空所说,二叔请示过您了吗?您怎么想?

    彭梅伸手抓住了孙儿的手,片刻后才答道:我虽然希望江家好,但也希望你好。等再过两三年,你自己决定吧。

    祖母想必是相信,他能在那时做出正确的决定,江忘忧点了个头。

    这一点,怕是江忘心也没能想到——祖母的倒戈。

    回到正轨的江忘忧,午后和弟弟一起,很快完成了这次讲学的清账核算。

    按照原计划,因为江家免费提供一部分食宿,外宿的听学男女都是特别优待,预计是会有很大一笔开销的。可随着情况转变,入住金陵的武林人士超出预计,不但江家的客栈酒楼收入颇丰,就连其他商户也是如此。最后江家反而有很大一笔进项,可能接下来还会有商会上门来致谢,可能也会有所回报。

    江忘畴不晓得这算不算因祸得福,看着这短短一个多月的超多账簿,他哭笑不得。

    因为算到很晚,家人直接把饭送到了账房旁的餐室,两人过去吃完后,江忘畴做主要了两壶酒。

    哥哥,虽然莫哥哥暂时跟我们分开了,但他是为了帮江家脱困,再说,父亲都说他不会有危险,你就别不开心了,相信终有一日,我们还会见面的。就算就算当真见不到,至少我们心意相通,对不对?江忘畴笨拙地想要安慰自家哥哥。

    江忘忧点了头,弟弟所说不错,是他看不开。

    怀明,我没事了,明日你就去送方家兄妹回青冥山,至少要把通信方式问明,婚事还是早些定下来为好。

    江忘畴小脸微红,点了点头。

    方家二人没急着走,一个原因是江家还有些收尾工作需要忘畴帮忙,另一个便是江大公子状况不太好,主要是后者。

    哥哥你也要好好想想。平复后,江忘畴还是表达了与上次一样的意见。

    哥哥晓得。

    他或许不该拒绝苏青荷,但江忘忧不想再耽误任何人,尤其是她们都是那么好的女子。

    苏青荷这日就辞行了,同时到今日才走的还有张灵风和司徒清清。

    我和清清应该就是年内会成亲,到时候江兄可得赏脸到场。张灵风提前邀了他。

    江忘忧点点头。

    莫兄走得太急了,若是可能,江兄届时帮我邀上他一起。

    江忘忧还是点头。

    司徒清清看出些不对,拉了拉自家未婚夫,几人没再多说就此告辞。

    隔日,金陵各商会果然派了年轻一辈来江家致谢,江家也已备下酒水,既为待客,也算是为这次不圆满的讲学办一场最后的酒宴。

    席间,盐酒两家的少会长特意来敬了酒,言下之意都是想问,明年春江家是否还开讲学,希望江家能提前知会,他们也好早做准备。

    江忘忧面色不变,心内无可奈何,他们看不懂这江湖风向,他也解释不清。

    于是他只简单作答:今年怕是办得有些超出预计,明年应不会这样办,再过一两年,若是再办,江家定提前告知各位。

    两家少主子似乎都料到了他这个回答,又敬了他之后,心满意足坐下了。

    这场酒宴结束,金陵也好,江家也好,都渐渐沉寂下来,恢复了往日的风平浪静。

    江忘忧的心,也随着落定。至此,他终于有心思好好调理下身体,自然是按那位冤家所写的方子来。

    难免,他又有些牵挂,那位带了何素去苗寨的少年,不知他现在可好?

    甚至,他很诧异,玄苍宫一直没有来信。上回他们分明已经打通了信道,顾尹昭没来金陵他可以理解,为何连问候的只言片语也无?是发生什么了吗?他可还好?

    说好了要做一世的知己,是否他们还会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