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无数蠕动的血色文字突然停滞，陷入了死寂之中。
原本扭曲的世界，突然恢复了秩序。
“沉默，是世上最好的答案。”
陆羽看到这一幕，却是笑了。
笑声从容平静，却给人一种讽刺的感觉。
他的脑海中，回忆起最早和赤月曦的对话。
她说看到了那尊伟大存在，有着无尽的白色，还和自己身上的气息有些类似。
如果是其他人，陆羽还会保持怀疑，但作为丈母娘的女儿，魅魔三王女之一，身上还携带着某种古老之物，对于欲望路径有敏锐的感知力。
可信度极高。
不过，陆羽第一个排除了纯白上帝，因为这家伙又没死，怎么可能出现旧日神国。
而且作为上帝之敌的陆羽，也算是这世界上最了解祂的人之一。
祂的信徒，哪怕是一个虚构的角色，都可以感受到世界的真实，由此可见对方的强大。
纯白上帝作为光之神，万物“动”之主宰，要自然权柄有什么用？
“静”之权柄或者是时间系的权柄还差不多。
祂大概率已经走到了伟大存在的尽头，只差一点，就可以接触到禁忌领域。
说是背锅之母…黄昏之母干得还差不多。
毕竟祂作为曾经的至高母神，一切生命、物质由祂孕育，其中包括自然，想要收回也正常。
祂也算是主世界最活跃的几尊伟大存在之一。
但作为针对黄昏之母的弑神兵器蛋蛋并没有任何的感觉。
基本上排除了祂的嫌疑。
至于冥界的那些宅神也不大可能，祂们估计还在头疼创造冥理之神的禁忌之力，到底来自于哪里？
荆棘之主倒是有可能，但是没有找到线索。
也不像是丰饶、腐败、蟾祖…
尤其是看到这部电视剧通过思维覆写进行藏匿，诸多邪神中，有这个能力，还和自己有关的伟大存在，又已经陨落的，就只剩下了…
纸神！
最没存在感的伟大存在，却又格外强大。
从进化后的纸骑士技能就可以看出来，祂掌握着思维覆写，扭曲现实的力量，书写的故事也会成真。
最关键，这电视剧的名字就叫做……
旧日之书！
一般而言，剧名是电视剧的核心，不会乱取，至少是关键剧情，但里面却很少提及到书作为关键的内容，哪怕是看了好几遍的鼠鼠也没见到过有几本书。
因为四个主角都是杀杀杀的莽妞，不是什么文化人。
一言不合就是千手砸下或者是龙息。
那么书……去哪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其中发生的一切的剧情，都是书写在一本书中。
一切都只是书写的故事。
当初纸神的【原始魔典】破碎后散落，被无数的强者争夺，其中目录被纸骑士的父母昼日骑士兽和暗蚀女妖获得。
残缺的几页被洛清月挖掘，并且成功让古书虫进化为历史学者蝶，掌握时间系分支的力量。
不少书页流落万族，比如迟缓万族等等。
其中一部分也被纸骑士做成了救赎圣经，成为了成长性的伴生神器。
可以说，纸神的书页中承载了无数的力量，但唯独最主要的书框架，却不知所踪。
要知道，旧日时代就是用来埋葬旧神的，在没有回归之前，伟大存在也无法使用太多力量干扰现实。
像是藏骸帝都得依靠骸天使的力量才能够回归，给人当了十几年儿子。
但原始魔典是怎么出现的？
根据真理之眼之前的描述中，它是从历史长河中吐出来的！
纸神能够从历史长河中送出原始魔典，却无法让祂复活，这很显然不符合常理。
除非……
这本书，就是祂！
或者说，书的框架！
“如此一来，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陆羽嘴角微微上扬，已经理清楚了大致的时间线。
纸神从历史长河中挣脱旧日时代的埋葬，但却极为虚弱，因此面对诸多强者的争夺，也为了不引起注意，主动散落书页。
而书的框架则是被精灵族得到，并且以此为基础，放大了灵族对于信念之力的运用，正好碰上了人族因为挖掘灵械文明，让械王域大力发展，科技大爆发时期。
校长认识昼日骑士兽就是在这個期间。
信息时代来临，让影像媒体大力发展，故事的传播媒介从纸变成了更简单易懂的图像，精灵影业也应运而生。
由此可以推断，纸神掌握的权柄并非是简单的纸，而是对于故事、知识的载体。
无论形式怎么变，但它的内核不会改变。
哪怕是活着的生命，本质上也是一本行走的书！
自然意志，就像是一本无数生命涂鸦的宏大史诗，路径相近，可以被纸神窃取权柄，从而谋取回归神位。
“精灵族的一切，都只是为祂做嫁衣，甚至是早就被干预了心灵。”
陆羽心中思索，纸神的力量拥有将虚假故事成真的能力，相当于是灵族能力放大器。
让他们自以为可以造神，实际上早就被人借鸡生蛋，反过来侵吞了此世之恶和庞大的信念之力。
凡物自以为是、妄图造神，实际上都是高维存在一步步指引，准备秽土转生。
就如同灵械主宰一样，哪怕是登神的瞬间，面对械神也只能给种族留下后手，选择在无数岁月之后再次登王。
想要成神，几乎不可能。
陆羽也想到了天穹树王。
这尊活了漫长岁月、见证了无数种族变迁的真王，竟然也被骗了?
果然，无论是人还是精灵，都学不会历史，只会重复历史。
旧神的力量，确实可怕！
而这一切却瞒不过拥有真理之眼的他，理清思路之后，整个剧情就变成了简单模式。
千臂精灵公主在内的四个主角登神确实是真的，但登的不是被母河认可的无上者，而是故事里的神。
会拥有着堪比神祇的伟力，但仅限于旧日神国范围，并且受到纸神支配。
至于在故事中击败一尊上层叙事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祂就等于是传记故事、中的创作者，里面的人物相当于是间隔了一个维度，根本无法反抗。
哪怕是作者写了人物无限叠加战力、跳出书籍杀了一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作者”，但他们真的出来了吗？
只不过是创作者的调笑罢了，全程在居高临下地俯瞰。
纸神的神国就是一本具象化的旧日之书，只要进入就加入了故事中。
无法击破，甚至还需要主动加入其中，不至于被排斥，哪怕是成神了，拥有了神灵级战力，都只是遵循着故事的轨迹，命运被他人操纵。
按照正常逻辑来说，就算是鼠鼠的深红侵蚀都无法脱离世界，提升维度。
但陆羽不一样，他不需要遵守逻辑，有着牧场以及脾气暴躁的混沌卵。
连繁育之月的投影都能砸，砸开还未完全回归的纸神，并非难事。
但如果直接砸旧日神国，肯定是不行的，容易翻车。
没有十成胜率的事情，陆羽不喜欢做。
为此，还特意演了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让鼠鼠接近对方，然后趁其不备，直接砸碎核心。
如今见到的，才是纸神本体。
当然不是完全体的伟大存在，陆羽还不至于傻到送菜上门。
没有回归神位之前，它就只是个旧日时代的失败者，还没有到无法抗衡的地步。
千臂精灵公主在内的四位主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明白，这就是……
幕后的终极黑手！
“修人，这纸神小小的，有点可爱啊！”鼠鼠看着眼前的原始魔典，眼神好奇中带着一丝可惜。
差一点点，鼠鼠就成神了，可以过上为所欲为的生活，只可惜全是谎言，这些高维存在真是喜欢耍鼠。
不过它天资纵横古今，倒也无所谓，正好给纸骑士补补纸属性，早点追上鼠鼠的脚步。
那鼠鼠就可以继续在团队里摆烂……哦不，是运筹帷幄了。
“纸神！？”
包括千臂精灵女帝在内的四位原主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明白眼前的这本书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还被这个突然闯入的人类称之为……纸神。
他似乎早就知道了一切，但却敢来狩猎一尊神，哪怕是旧神，也不是凡物可以抗衡的。
好狂妄的家伙。
与此同时，这本残破的魔典书页再一次翻动，出现了空白的书页，上面的文字浮现，这一次，竟然是陆羽熟悉的人类文字。
内容是……
[旧日之书遭到了邪恶的入侵，需要将其抹杀…….无法追溯源头……被黑夜阻隔……继续追寻……这……无法记录……无比恐怖……祂是母河混乱的源头……比太阳更崇高，比时间更伟大……赞美……禁忌……真……]
写到这里的时候，书页突然开始泛黄，并且迅速燃烧，好在及时将其撕裂，才没有连带着整本魔典烧成灰烬
“嗯！？”陆羽也是惊讶，突然意识到不是纸神没有反击的能力，而是已经出手，甚至是绕过了黑夜权柄，但却被自己的禁忌位格拦下了。
祂能够书写低维生命和神祇的命运，但是却无法干预比祂更崇高禁忌。
禁忌存在，不守逻辑，无限伟大。
哪怕只是连接了位格，亦是如此。
祂们是神祇眼中的上层叙事者。
区区纸神，怎么配书写祂们的故事？
“没想到位格还有这种、妙用。”陆羽嘴角上扬，露出了笑意。
“吾主，让我来赐予它救赎吧！”
纸骑士上前一步，认真地说道，在它手中的救赎圣经早就嗡鸣不止，散发出强烈的吞噬欲望。
如果能够吞噬对方，它通往伟大存在之前的道路，都会全部铺平，甚至是抢占对方的路径。
如果能成神，就可以让更多的生命聆听主人的伟大圣经。
想想都激动!
“等等。”
陆羽喊住了激动的纸骑士，说道：“再用混沌卵砸个几次，确保半死不活再去。”
无论如何，都得稳健行事，先用混沌卵砸它一万下，砸不死也得残。
“吾主智慧比神还高。”纸骑士又是一顿彩虹屁，然后举起混沌卵准备砸过去。
结果，魔典继续翻动新的书页，重新书写。
[祂毁灭了美好的世界，但正义永远站在旧日之书的这一边，因此，四位主角选择牺牲自己，融合在一起，变成……]
当文字浮现的刹那，一股神秘的力量降临，扭曲了现实。
“我的身躯……在融化！？”
千臂精灵公主发出了痛苦的低语，哪怕是竭尽全力，都无法阻止这个过程。
“可恶！”
风暴鲛姬面露不甘之色，百目天使神色平静，对此早有预料。
千足剑姬则是目光遗憾，自嘲一笑：“真是令人作呕的卑劣死法，所谓的旧神，不过如此。”
她们辛苦修炼的力量，在这一刻，全部背叛了。
或者说，这些也是一种虚假。
失去了力量，就无法抵抗这既定的命运。
“深红律法！”
鼠鼠从一开始就盯着她们，也在第一时间进行干预，深红律法席卷，却没有起到作用，直接从她们身上穿了过去。
就像是间隔两个维度的力量。
完全无法影响。
因此，鼠鼠只能眼睁睁看着四位主角身躯虚化，融合在一起。
下一秒，迸发出无尽的光辉和恐怖的威能。
轰！
纸骑士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瞬间震退，但手中的混沌卵再次被砸出，然而在靠近魔典的刹那，却被一只大手抓住。
嗤嗤嗤！
大手想要将其镇压，却被混沌卵萦绕的混沌气流湮灭，吓得对方只能将其抛了回去，轻松地回归了牧场之中。
陆羽眯起眼睛，看着出现在眼中的，一位极其美丽、却又扭曲的……
女人？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对方身上汇聚了各种种族的特点。
她有着四人汇聚在一起的美丽面容，颜值仅次于小蜘蛛，头颅之上长着羊角、龙角等等各类生物特点融合而成的王冠形态之角，并且蔓延出无数的触须。
她的身躯集柔美、妩媚、欲望于一身，但是身上却长着千条手臂。
但和千臂精灵女帝不同的是，这些手臂并非像之前一样，是单纯的类人形态手臂，而是有着螃蟹、蜘蛛、各类虫豸、爬虫、飞鸟的特征。
下半身更是变成了类似于鲛姬的暗红色鱼尾，然而覆盖的却不是鳞片，而是数不胜数的暗红色眼睛，堆积在一起，如同是臃肿的病变眼魔，贪婪地注视着一切生命。
她有着极致美丽的面孔，身躯却就像是大自然污秽的具现化。
将美好和污秽汇聚于一体！
仅仅是存在，就不断地扭曲四周的环境。
然而此时，纸神魔典上的文字也随之变化，浮现了这个新生命的名称。
【神选——混沌灵神孽】
只存在于灵族幻想之中，最完美的灵族形态，竟然在旧日神国中实现了。
这个被纸神魔典强行扭曲、创造的超级生命，此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露出了琥珀色的眸子望着陆羽，身后倒影出七环，映照着其中极致扭曲的欲望之地。
她伸出了细长、垂腰的触须之舌，发出了妩媚动人的声音：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存在禁忌的代行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