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琴抿嘴一笑,道:“所以啊,娶个媳妇回来,得好好的对待。不然把人磋磨跑了,何必呢。”
风向顿时倒向了秦琴这边:“是这样的,谁家娶媳妇不是奔着开枝散叶好好过日子去。”
“有两个儿子的话,更加要一碗水端平了,手心手背都是肉。”
“我是觉得陈小姐挺好的,陈县令这么好的一个官,虎父无犬女嘛。”
“老姐姐,我劝你也要收敛下。今儿大喜日子,捧一个踩一个的,怎么看怎么不合适。”
“老二媳妇也是脾性好,一声不吭的。可你是老的,你是大的,得照顾点小的啊。”【1】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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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那最后一句,连岑洪氏都带上了。岑母和岑洪氏没想到秦琴三言两语的,就拨转了乾坤,脸色一个赛一个黑沉。
原本应该岑洪氏大出风头的赏菊宴,最后草草结束。
内宅的女眷们吃了几杯水酒,就散场了。外宅的男客们还没散,听说吟诗作赋的,非常热闹。送走了客人,岑母让岑洪氏回避,自己单独留下陈子梅,脸色严峻:“老二家的,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子梅装傻:“媳妇不明白婆母的意思?”
岑母道:“你别以为有那个县君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脸。快跟我解释一下,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陈子梅继续装:“婆母,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我和秦县君交情好,似乎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很早就跟她做事了,她是我的长辈,长姐,师傅……婆母不说我好,她听不下去,难道不是正常的么?”
不卑不亢,侃侃而谈,恰恰触到了岑母逆鳞,她暴躁无比,尖声道:“那你为什么不护着你嫂子?”
“她那么知书达理的人!怎么说得过你那个牙尖嘴利的县君大姐?”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啊,你们是在泥巴里跟那些臭男人一起打滚做粗活出身的!”
“堂堂县令千金,如此自降身价!要不是我儿子一心一意要娶你,你以为我乐意让你进我家的门?”
“进了我家的门,我们岑家都是高贵人,容不得粗野玩意儿!”
“从今天开始,麻溜利索的,把你那些臭毛病全改了!”
“嫁妆列个单子,交给你嫂子给你打理!”
“不然的话,我就让我儿把你休回家!”
呵呵。
理直气壮的样子,把陈子梅给整笑了。
陈子梅道:“婆母。我才嫁过来不到两个月呢,你就叫嚷着要休我两回了。既然你这么厌弃我,那就不要光说不练假把式,索性直接把我给休了呗?”
“我也就只一个要求,按照本朝律例,女子嫁妆归属本人。我把我的嫁妆和陪嫁丫鬟一块儿带走,就行了。”
岑母傻眼。
这都怎样一块滚刀肉啊!
她还以为陈子梅会惊惶失措,痛哭流涕地跪下求她不要休了自己呢!
毕竟岑母冷眼旁观,小两口平日有说有笑的,感情很不错啊!
这么优秀体贴的小儿子,她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看到岑母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个不停,嘴上却是一句话不吱声的,陈子梅倒没有笑,就是很认真地说:“婆母,你自己考虑下?我这边还有事要做,就先告辞了。”
岑母沉浸在震惊中,甚至没来得及留下她继续为难。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陈子梅的心还是冷冰冰的。
不是没给过机会,但显然,岑母这种人,是捂不热的。她自己夫君冷漠,后院妻妾成群。就看不顺眼每一个进门的媳妇。
岑洪氏乐意被改造,那是她的事。
——陈子梅自己,可没有变成那种人的打算。
“回来了?”岑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屋子里,反而把陈子梅吓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这儿是我的屋子。”
陈子梅笑了,说:“是。我意思是说,外头宴席不是还没散么,怎么你就提前回来了?”
岑宇道:“那些是父亲的客人,和我没关系。听说娘留下了你,我就提前回来了。”
陈子梅心念一动,不禁扬起了脸,看着岑宇:“你是担心婆母为难我?”
“你听听,称呼都变了,你连句‘母亲’都不喊了。果然是为难你了吧?”
“……”
这该死的好脑子,陈子梅被击败了,岑宇的脑子,真好使。
难怪可以瞒着所有人,在外头赚下万贯家财。
事已至此,陈子梅也没打算瞒着岑宇,她叹了口气,说:“岑宇,你是好人。我也不瞒你……刚才婆母嫌我没有在赏菊宴上替嫂子全面子,就想要休了我。”
岑宇蓦地一凝,眯了眯眼睛。
黝黑的眸子底下,闪过一抹寒光。
陈子梅比出两个手指头,说:“这就第二回了。看来她是真心不喜欢我啊。我寻思着,要不就从此一拍两散算了。”
有一说一,婆母妯娌难相处,但岑宇这个夫君是真的很不错。
陈子梅在岑家,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他了。
岑宇道:“她就是这样的人,嫂子刚嫁过来的时候,她也是如此。吓得嫂子赶紧抬了陪嫁丫鬟做大哥的通房……我不是说了,让你别管她么。我们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你的好意,我自然明白。”陈子梅又叹了口气,她真讨厌这样喜欢叹气的自己,她说,“关起门过日子,走出去还是一家人。今天秦姐姐维护了我,那之后呢?讲真,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婆母如此不满意我,还非要娶我。”
顿了一顿,脑子倏尔闪过岑母刚才的那句话——“要不是我儿子非要娶你”……
是真的吗?
一直以来,这门婚事定得蹊跷。她甚至因为不乐意,还跑路了一段时间。后来跟岑宇在寺庙里一面之缘,觉得这人可以,才点了头嫁人。
那岑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自己从前难道见过岑宇么?
为什么半点印象都没有?
在陈子梅思维短暂混乱的时候,岑宇说:“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我不想休妻。我身体不好,所以一直都想要个健健康康的妻子。不为别的,就看着你每天在府里走来走去,都多了几分生机。我就爱看这样的你。你……能不能再给家里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