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诺托亚都没有求过饶,甚至不曾露出半点想要“谈和”的意愿,虽然他也在面对深空时暴露出了心底的恐惧,但那只是本能的惧怕,并不代表他没有反抗的勇气……
那双似甲壳类动物外伸的双眼之中,除了恨不得想将陈景他们生吞活剥的杀意之外,剩下的也只有迷茫……因为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大衮这些古神会放弃他。
在大衮密教之中,他绝对算是最虔诚的眷族之一。
对于密教的忠诚度毋庸置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密教考虑……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片面看法,因为这些年来他为密教做的决定几乎都是错的,每一次的烂摊子都是靠刹贡祭司与甘巴洛去处理。
“本来我还想拉拢他的。”陈景望着逐渐散为齑粉的诺托亚,只感觉有些可惜,“但这人跟你说的一样,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不是那种可以谈和的人。”
“他是密教的暴君。”刹贡无奈地说道,“这些年来,只要是他做出的选择,无论对错都要一意孤行,谁劝都没用,嘴上说都是为了密教好,但实际上……他太自我了。”
在刹贡祭司与陈景交谈的过程中,诺托亚的身躯也已经彻底崩解,绝大部分都变成了随风飘散的齑粉,只有少部分类似鱼皮的东西掉了下来。
“终于弄死这个混蛋了……”陈伯符在这一刻也恢复到了正常状态,由他制造的这片灾殃领域也彻底散去,徒留一地被腐蚀的痕迹。
“爷爷,你还好吧?”陈景有些担心地问道,他已经能感觉到老人的气息正逐渐变得萎靡。
“差点就撑不住了。”陈伯符也没有托大,摇了摇头说道,“好在你把他解决了,不然咱们真得跑路。”
片刻后。
波纳佩岛再次恢复了以往阳光明媚的景象,虽然这座岛屿已经分裂成了两个部分,岛上的土壤也都被陈伯符的灾殃之力彻底侵蚀,估计百年内不会再有任何植物在此生长……但总的来说,还是好的。
至少陈景他们还记得螺湮城主人的嘱托,战斗中尽可能注意着下手轻重,没有让战场向海下蔓延,更没有波及到深藏于海下的伊哈斯雷。
在波纳佩东半岛的海滩上,陈伯符盘膝而坐,背靠着一棵腐烂的椰子树,不断做着深呼吸来调整自己的状态。
而一旁的刹贡祭司也是如此,纵然恢复了正常形态,呼吸也依旧沉重,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有这么累吗……”
陈景就像是一只半透明的水母,或是异变的阿米巴虫,如星云般璀璨的身躯悬浮在沙滩之上,庞大的躯体使他看起来距离“人类”二字相距甚远。
“累。”刹贡祭司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伱不知道那家伙有多难对付,我最后用的那两套仪轨是我权能的最高体现,虽然免除了使用仪轨的代价,但消耗还是太大……”
“那家伙确实不简单。”陈伯符也难得开口夸别人一句,略显慎重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夸大其词,“波纳佩岛之外的海域里,一直都有种古怪的能量气息在涌动,我怀疑那是某个仪轨启动的征兆……”
“我怎么没发现?”陈景一怔。
“那种气息太过隐秘,我也只是勉强感应到,更何况之前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波纳佩岛,对于外界,观察得并没有那么仔细。”
“这倒是……”陈景点头。
“你的怀疑是对的。”刹贡祭司听见老头子那番话后,一直都盯着他看,“虽然诺托亚不是一个善用仪轨之术的旧裔,但他确实掌握着密教内部最高级别的三个仪轨,其中一个仪轨正是用来战斗的……”
“你说的那个仪轨有什么作用?”陈伯符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刹贡祭司答道,“我没有资格接触那套仪轨,所以只知道部分信息……那应该算是密教传承里威力最大的源初仪轨,听说有扭曲现实的能力。”
“有使用过的先例吗?”陈伯符从口袋里拿出烟来点上,满脸疲惫地抽着。
“有过一次。”
刹贡祭司目光中透着一丝回忆,似乎那是相当久远的事了。
“那是在我刚加入密教的时候,我听说诺托亚曾经在旧海的东部用过一次,方圆三百公里内的一切物质都被扭曲了……无论是海水还是生物,亦或是那些生长在海底的植物,在这个范围之内,所有物质都被糅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团飘浮在海面上的烂肉。”
据刹贡祭司说,在仪轨启动的一瞬间,那片海域直接就出现了一个直径三百公里的圆形空洞。
就像是有一位古神随手挖走了那片“海域”……空洞里的一切都消失了,只留下令人不寒而栗的黑暗。
那些消失的物质。
在大概一分钟后便又重新出现。
当时那个空洞已经被周遭涌来的海水填满了,所以那座诡异的肉山就直接落在了海面上,随着咸湿的海风肆意漂流。
“那团烂肉据说跟山脉一样大,像是由许多不成型的肉块凑在一起组成的,颜色偏绿还流着脓水,但散发出的味道却是一种古怪的异香……”
那座肉山存在的时间并不长。
大概只持续漂流了三个小时左右,就被海里的生物吞噬殆尽连渣都不剩了。
“我一开始还以为那座肉山是海里的生物组成的,但后来听诺托亚说,那里面还有其他东西……在仪轨影响的范围之内,连海水都会被‘扭曲’成‘活肉’。”
话音一落,刹贡祭司侧过头看向陈伯符,语气后怕地说道。
“那座肉山里,一共有五个序列七的生物,它们都来自内陆的废土……用你们的话来说,它们应该算是污染种,而且是不被旧海排斥的污染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