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那幅头面便被送去了紫清观。
据回来的人报说,沈云汐原是病怏怏躺在床上的,可一听说那是柏夫人亲自吩咐人去给她送的,她立马便开心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而三夫人那里呢,冬青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虽给去了沈稚身边,但这府里的丫鬟见了她都要给几分薄面的。
她又会说话,哄得三夫人十分开心,顺顺利利的拿回了妆花缎子。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那浮光锦太漂亮了。
两匹布重新回到了沈稚手上,她直接叫小清端了个火盆,然后在院子里将那妆花缎子烧了。
彼时江羡正好下衙回来,瞧见院子里这一幕,他还有些疑惑。
小清烧的脸蛋红扑扑的,满额头的汗水,着急忙慌的给江羡行礼:“见过世子。”
“这是在烧什么?”江羡看着那一团烧的乌漆嘛黑的东西,已辨认不出来是什么。
“一些锦缎。”小清恭声答道。
江羡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屋。
屋里倒是一片凉意,沈稚倚在软榻上看账本,这两日陆陆续续送进府里来的账本很多,其中包括原属于忠义侯府的那些庄子店铺也送了账本来。
沈稚正看的焦头烂额。
“世子。”丫鬟们见江羡回来,连忙行礼。
沈稚抬眼望去,随后搁了手中账本,起身迎过去:“世子回来了。”
她笑眯眯的拿着扇子给他扇风,然后吩咐冬青去端碗解暑的冰镇绿豆汤来。
“好好的锦缎怎么要烧了?”江羡轻声问她。
“被虫蛀了。”沈稚笑着随意找了个借口。
看出来她不愿意多说,江羡便也没问。
夫妻俩坐下来,沈稚将面前的账本收了一下,冬青也正好端了绿豆汤进来。
大热天喝这个倒是正好。
江羡喝了两口,就听得沈稚说道:“我已派人去通知我表姐了,她回信说,待到后面世子有空了,再登门亲自道谢。”
“她用不着谢我。”江羡头也没抬,“陆怀瑾既是被冤枉的,我不会对他做什么。可他若是真牵涉其中,我也不会放过他。”
话中的意思是,他并没有瞧在任何人的面子上。
沈稚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唇,将接下来准备要说的话,都憋了回去。
对于公事,江羡似乎格外的铁面无私。
江羡几口喝完了绿豆汤,便叫丫鬟伺候自己更衣,他要去趟前院。
沈稚没叫人,自己亲自去伺候着他更衣。
待换好了衣裳,江羡便直接离开了永宁居。m.166xs.cc
他走后不久,小清也烧完了东西,去洗了把脸后,便凑到沈稚跟前,兴冲冲地问:“世子妃可向世子开口了?世子答应了吗?”
柏夫人种种行为十分可疑,沈稚一直怀疑当初秦宜淑难产不是意外,而是有人陷害。
今日之事让她更加坐实了心中的猜测。
她查不出来的事,诏狱的手段未必查不出来。
可是方才听江羡那语气,他似乎并不会为了谁而打破自己的原则。
“咱们慢慢查吧。”沈稚苦涩地笑了笑,“忠义侯府不也在帮忙查嘛,总有一日是能查出来的。”
小清一听,便知道要找江羡帮忙是没戏了,顿时无奈叹气。
沈稚倚在软榻上,拿扇子轻轻扇着风,蓦地开口问小清:“清音阁那位身边的婆子,是在柏家时便跟着她的?”
清音阁住的便是柏夫人。
小清点点头:“听说还是她的乳母,否则柏夫人也不会如此信任她。”
沈稚微微眯了眯眼:“那么当初之事,恐怕她也牵涉其中,知道内情。”
小清问:“世子妃可要奴婢去查查她?”
“是得查。”沈稚低声道,“谨慎些,别打草惊蛇。”
“是!”小清应声点头。
小清虽有时做事冲动些,但胜在长了一张憨厚老实的脸,通俗点说就是看着没什么心机,还有些傻愣愣的。
这样的人旁人不会去防备,也更容易能套出话来。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按部就班了。
沈稚日日去给老夫人请安,渐渐的,老夫人对她也越来越喜爱。
因着那浮光锦的原因,三夫人倒是难得给了沈稚好脸色。
还特地来永宁居做客,说了许多话,不过这些话最后的意思是,希望沈稚不要计较之前的事。
不过是她一时糊涂,才说了那些得罪人的话。
沈稚自然是笑笑而过,表示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
至于沈云汐的事,则是在京城被当成笑柄谈论了很久,柏夫人因为此事好些宴席都不敢去参加了。
就在沈稚以为日子会就这么过下去时,六月底,出了件大事。
吏部侍郎康冕被弹劾收受贿赂,不仅被罢官革职,还被抓入诏狱调查。
沈稚初听到康冕的名字时,只觉得耳熟,在杜妈妈的提醒下才知道,这康家,是老夫人的娘家,康冕则是老夫人的弟弟。
沈稚微微惊讶:“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杜妈妈道:“诏狱应当不会平白无故的抓人,再说了,世子还是诏狱指挥使呢,只怕这次康大人是真的收了贿赂。”
吏部侍郎做出这种事来,便不由让人想到这些年究竟有多少这种徇私舞弊之事。
沈稚遂起身往老夫人那里去。
康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怕老夫人也是急的不行。
这点沈稚猜的没错,她到老夫人那里时,只见她已急的团团转了。
二夫人在一旁尽力安抚她,可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来的路上沈稚听杜妈妈说了,康家如今只剩下康冕跟老夫人了,这唯一的弟弟出事,当姐姐的怎么能不着急呢?
更何况,康冕还是被江羡亲手抓进去的,这便更让老夫人挠心挠肺的难受了。
“四弟妹,你来了。”二夫人看见沈稚,莫名的心中就松了一口气。
沈稚还没来得及行礼,老夫人便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她走过去。
“怎么样?老四回来了吗?”老夫人抓着沈稚的手,满眼着急。
她略微沧桑的脸庞上此时再不见平日里的慈祥与云淡风轻,余下的只有对弟弟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