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是越来越喜欢沈稚了,对着她也愿意说一些心里话。
只听得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其实啊,江宁这桩婚事,当初是我点头同意的,如今她过成这样,我也心痛,更是愧疚。原以为嫁个老实读书人,她往后能有好日子过,可没想到……”
瞧着老实的,却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她只恨自己当初没看清罗守义的本性。
沈稚听着,蓦地想到了江瑶。
她有些试探性的问道:“母亲为五妹妹说的婚事如何了?”
老夫人就看了她一眼,随后笑道:“你是怕江瑶也嫁个这样的人?”
“倒也不是怕。”沈稚轻轻笑着,“只是觉得母亲看上的人,必然有他的可取之处。大姐夫虽是花心了些,不过才华倒是不错,听闻他也是一次便高中了。”
“他若真的才华不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还在翰林院待着。”老夫人语气略有讥讽。
罗守义将他父亲的那一套全都学了过来,可哪知翰林院里的人却是根本不吃这一套。
“不论如何,大姐姐始终是侯府的人,罗家也不敢对她太过分了。”沈稚轻声安慰着。
老夫人端起手边的茶碗喝了一口温茶,才继续说江瑶的事:“前头余老太太送来的名单里,我倒是差人去打听过,瞧着都不怎么样。”
沈稚一直没听说,还以为是老夫人没放心上呢。
“母亲想给五妹妹说个什么样的亲家?”沈稚问道。
“先前我是觉得读书人好,如今瞧着,也不过如此。”老夫人道,“横竖小五年纪也不大,倒是可以慢慢来,不着急。”<a href="http://www.166xs.cc" target="_blank">www.166xs.cc</a>
“这倒是。”沈稚轻笑着说。
老夫人忽然看着她说:“你若有合适的人选,倒也可以帮忙引荐。”
沈稚无奈道:“母亲又不是不知道,我出嫁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知道那么多,这种事还是得交给母亲来才行。”
“既如此,你便专心做你的事吧。”老夫人笑着道,“我听说前头你请了大夫进府?”
这件事沈稚没想着瞒,横竖也瞒不住,便点了头:“是从前一直替我看病的老大夫了。”
“怎么样?”老夫人又问。
她的目光殷切又期盼的看着沈稚。
“原来一直在喝的药已经停了,往后也不必再喝了。”沈稚笑说。
“那便好。”老夫人眯着眼睛笑起来,“那你跟老四,可要抓紧了。”
沈稚的脸红了红,没敢再接这话。
最近江羡忙,每晚回来也都是同沈稚说两句话便上床睡了,等沈稚醒时,他又早早的便出了门。
先前刚成亲那几日,江羡何时起沈稚也跟着起,是为了送他去衙门。
后来江羡不让她再送,她坚持了两日后,也乐的睡懒觉了。
沈稚陪着老夫人说了好久的话,连晚饭也留在这里用了。
等她回永宁居时,倒是还没见着江羡回来。
杜妈妈叫着小清跟丁香去伺候着沈稚沐浴,自己也绑了袖子,轻轻替沈稚按着肩膀。
坐了那么久的马车,沈稚浑身都酸疼得厉害,杜妈妈手法不错,按得她十分惬意。
正当她眯着眼睛享受的时候,杜妈妈突然开口说道:“世子妃与世子成亲也快两月了,是不是得安排一下房里的事了?”
沈稚心中微跳了一下,她睁开眼。
小清跟丁香都眼观鼻观心的替她擦洗着身上,仿佛没听见杜妈妈的话。
沈稚则抬头朝杜妈妈看了一眼,瞧见她眼中深意,才明白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世子后院干净的很,妾室通房都没有。”沈稚低声说道,“我该如何安排?”
这若是在将军府,倒是不必担忧。
沈老夫人早就放过话了,凡沈家子弟皆不可纳妾。
可侯府却又不同。
上一代的侯爷后院里有好几个妾室,到这一代虽没听说二房三房有,不过这四房多半是逃不过的了。
如今江羡是侯府独苗,他的子嗣便尤为重要。
“您是世子这后院的主母,有权利为世子挑选合适的通房。”杜妈妈说道,“将来这通房生下的孩子必然是养在您名下的。”
杜妈妈说这话,实则是担心沈稚的肚子生不出来的孩子。
她自己身子弱成这样,只怕是拼死生下一个便再不可能有了。
与其等着将来老夫人往江羡的屋里塞人,还不如现在就给江羡收两个通房,好歹是自己身边知根知底的人,也不会翻出天去。
在杜妈妈说这话时,小清目不斜视,甚至连手中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
可丁香却是暗暗咬了咬唇角。
“这件事,还是等我同世子商议过后再决定吧。”沈稚面上表情未变,可眉眼却不自觉的微微蹙起。
她对江羡没什么感情,但是在听到要为江羡挑选其他女子服侍时,她的心里又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她的心变得沉沉的,闷闷的,很是不舒服。
“那世子妃也要早做决定。”杜妈妈提醒道,“前头老夫人送过来那几个丫鬟,便是想着给世子的。”
不论老夫人如今对沈稚多好,也不会因为她而不让江羡纳妾。
“知道了。”沈稚没来由有些烦躁,也懒得再泡了,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小清忙拿着帕子过来替她擦干净身上的水,又拿了寝衣伺候着她换上。
沈稚心情不快,话也不想说,湿发搭在脑后,就这么走出了净室。
她以为江羡还跟往常一样没回来,所以也没怎么顾忌形象。
可当她走出来时,却看见江羡正坐在她先前坐过地方,翻着她为了打发时间看的画册集。
江羡听见声音,抬头朝她看过来。
沈稚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躲。
她此时的形象实在不雅,披头散发不说,头发还是湿的,穿着寝衣,却将她一张鹅蛋小脸衬的更加白,一双眼睛也被雾气氤氲,像是受惊的小兔子那般,瞪大了眼睛看他。
“怎么湿着头发?”江羡笑着,问她。
沈稚小脸悄悄红了,她将头发捋到耳后,小声说:“一会儿就自己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