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对于段家虽说有时处理起来还是有些优柔寡断了,但是也能理解,那毕竟是她的娘家。
可再多的善良,也经不住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肆意糟蹋。
沈稚回了永宁居后便再没差人去问过此事了,只静静等着消息。
约莫一个时辰以后,二夫人又过来了。
这次的她微红着眼睛,可眉宇间的那抹恨意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坦然。
沈稚什么也没问,只是亲自给她沏了一杯茶,送到她手中。
二夫人轻轻抿了一口,萦绕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望着坐在对面的沈稚,道出了一直藏在自己心底的秘密。
“你可知,我当初为何宁愿将嫁妆还回去,也不想再跟段家有任何来往?”她轻轻问着。
沈稚则是微微摇摇头,道:“二嫂一向稳重,既能惹得你动怒至此,想必是做了让你无法原谅的事。”
二夫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悲伤的神情,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眶渐渐红了:“当初我的孩子,并不是因为太过悲痛没的……”
她做梦都想不到,在她最悲伤最难过的时候,她的娘家人会是在她心头捅刀的人。
她是那么信任她的母亲。
连她送来的东西都没来没有怀疑过。
沈稚听着这话,再一联想到之前二夫人能闻出那锦缎上的麝香味道,她不由自主的微微瞪大眼睛,满脸惊愕:“她……她对你下了药?”
尽管沈稚再不愿意相信一个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做出这种事,但想到段大太太丝毫没有将二夫人放在心里的所作所为,似乎也有这个可能。
可她还是想不通,段大太太为何要这么做。
“二爷死后不久,大夫就诊出我有身孕。那时我是想同二爷一道去的,但是那个孩子让我打消了念头。”二夫人眼眶微红,语气略带哽咽,“可是那时段家已是在走下坡路,我母亲私自为我订了一门亲,想让我改嫁,我如何肯答应?”
也正是因为二夫人的拒绝,让段大太太以为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会那么狠心的对她下了药。
“难怪……”沈稚现如今能理解二夫人为何那么恨段家了。
“这件事我没对任何人说过。”二夫人抬起泪眼,看向沈稚的眼神里多了一抹信任,“连母亲都不曾知道。”
老夫人那性子,若是知道自己的孙儿惨死他人之手,只怕段家也活不到如今了。
“我会为你保密。”沈稚坚定地说。
话说到这里,二夫人好似心头一块巨石落了地,她略微的脸上浮起一抹笑,虽有些苦楚,却带着些许轻松。
“也是不成样子,在你面前哭成这样。”她有意说笑。
沈稚也顺着她,说道:“有时哭出来心里反而舒服呢。”
这件事就像是个小插曲,并没有人放在心上。
哪怕是老夫人,也只是在傍晚时问了两句。
也是在年前,小清的两个兄长回来了。
小清带着他们从偏门进了永宁居。
两人一见到沈稚便下跪行礼。
“两位快快请起。”沈稚赶紧道,“小清,将你兄长扶起来。”<a href="http://www.166xs.cc" target="_blank">www.166xs.cc</a>
小清依言去扶,可他们二人却是不肯起。
“请夫人恕罪,您交代我们的事,我们没办好。”
小清微微一愣:“怎么,是让他们人跑了?”
她大哥摇摇头,道:“我们跟着那周婆子派去的人,一路南下却扑了个空。那周婆子的兄长一家已在我们到的几日前便离开了。”
“离开了?”小清震惊,“夫人,难道是周婆子知道,提前让她兄长逃了?”
沈稚却皱着眉:“你们一直跟着周婆子的人,他们想必也没料到这一切。”
“那就奇怪了,有人比周婆子的人还要先到一步不成?”小清纳闷道。
她二哥说道:“我们在她兄长家附近打听了一下,得知他们一家已搬去那里住了十余年,是突然间离开的,定是提前得知了什么消息。”
沈稚陷入沉思。
既然两拨人是同一时间到的。
那便说明,有人比他们还要提前南下,并且找到了周婆子的兄长。
可问题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难道是忠义侯府?
也不对,若忠义侯府那边有了消息,定会第一个告诉沈稚的。
沈稚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又见底下两人还跪着,便道:“先起来,你们路上奔波这么久,也累了,先回去歇着,等过完年了再说这件事。”
横竖已经十几年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小清见他们还不肯起,就又上前去拽,这次倒是拽动了。
两人临走前,沈稚叫小清拿了二百两银子去,让他们好好过个年。
对于忠心为自己办事之人,沈稚出手一向很大方。
小清将两个哥哥送走以后,便又回了沈稚身边,同她说起这件事。
“夫人,您说到底是谁会比周婆子的人还快呢?”
别说是小清了,沈稚自己都在琢磨这件事。
“周婆子派去的人是不是也回京了?”沈稚问。
“听我兄长说是的,但他们脚程慢,我兄长回来的更快。”小清语气里一派骄傲。
沈稚笑了笑,说道:“你去找找你在将军府的小姐妹,让她们这几日密切注意一下柏夫人屋里的动静。”
“是!”小清点头。
刚说完话,江羡便从外面回来了。
沈稚有些惊讶的迎上去:“今儿回来的倒是早。”
她伸手将江羡身上披着的大氅解下来,顺手递给小清。
“临近过年,衙门事情也不多。”江羡牵着她去坐下,眉眼间噙着抹淡笑,“你在家可好?”
沈稚轻笑:“我能有什么不好的。”
她沏了茶送到江羡手边。
他接过,喝了一口,然后低声道:“罗守义要外放了。”
沈稚微怔:“外放?去哪里?”
罗守义在翰林院多年,却一点成绩都做不出来,外放也是情理之中。
“暂时还不知。”江羡道,“我同你说这件事,是想让你年后同大姐说一声,让她早做准备。”
罗守义外放离家,少则三年多则十几年是不能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