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在心头轻叹了一口气:“那对沈家会怎么样?”
柏夫人毕竟是当初沈明成明媒正娶过门的妻子,她犯了事,沈家自然逃不过。
只是念在沈明成的军功上,或许对沈家会宽大处理。
“冤有头债有主。”江羡道,“若查出并非沈家其余人指使,便不会牵连到沈家。”
沈稚知道,在江羡调查这件事的时候,柏夫人放火就是掩盖不住的。
她逃不过,沈家也躲不过。
一时,她的心又沉重起来。
想到过去十几年里沈老夫人对她的养育之恩,她忽然变得不忍。
沈老夫人已那么大年纪了,让她一天之内经历这么多事,沈稚怕她缓不过来。
但是,昨日刘氏说的那些话又还历历在目。
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当初秦宜淑生下孩子大出血,一个人孤零零躺在产房里有多绝望。
她或许是有机会可以活下来的。
可柏夫人并不想。
若是秦宜淑还活着,她又哪来今日这将军夫人的位置坐?
想到这里,沈稚的心又狠了下来。
谁都不能阻止她为秦宜淑伸冤!
一夜无话。
沈稚心事重,一直辗转反侧到深夜才睡着,天没亮又醒了。
彼时正好是江羡去衙门的时辰。
沈稚从床上坐起来时,就看见江羡已换好衣裳,提了佩刀。
他穿着身玄色镶边撒花缎面圆领袍,衬的身形笔直颀长,手中佩刀虽未出鞘,却也能感觉到一丝寒意。
听见动静,江羡扭头看她:“怎么不多睡会儿?”
“要去将军府,睡不着了。”沈稚说道。
她扶着肚子下了床,江羡要过来扶她,却被她推开手:“你衙门有事就快去,别耽误了,替我叫冬青跟杜妈妈进来服侍就好。”
江羡见她脸色不怎么好,知道她是担心了一整夜今日的事。
“当年的真相固然重要,但你自己身子也要时刻注意。”他叮嘱道,“万不可太过激动。”
“知道了。”沈稚轻轻笑笑。
江羡今日也有事情忙,所以并未耽搁多久便出了门。
杜妈妈与冬青进屋里来服侍着沈稚梳洗打扮。
但跟平常不同的是,沈稚叫杜妈妈拿了一身她不常穿的衣服来。
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墨绿缎子马面裙,再披一件银白底色翠纹斗篷。
发髻也梳成了祥云髻,以碧玉七宝玲珑簪装饰。
自从老侯爷逝世后,沈稚便不常这样打扮。
府里过年过节时大家也会稍微打扮的艳丽些,但平常时候并不会。
望着镜子中自己白净无暇的脸蛋,一双眼睛瞧着比过去更有神,沈稚微微扬了扬唇角。
恰好小清也带着周大荣的孩子过来了。
沈稚从冬青手中接过小手炉,然后便带着杜妈妈与小清出门。
她已差了人去同老夫人说一声,今日要回沈家,待回来后再去向她请安。
马车上,那孩子缩在小清怀中,显然是最信任她。
他时不时的会抬头看一眼沈稚,然后又赶紧低下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换做平时,沈稚或许还会出言逗他两句,但此时,她没那么多的精力。
就这么一路沉默着朝将军府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在将军府门口停了下来。
杜妈妈先下了马车,随后小心翼翼的将沈稚也扶了下来。
不远处,孙勇孙平兄弟俩已带着周大荣与刘氏两口子在等候了。
周大荣手中抓了根木棍支撑着身体,刘氏搀扶着他。
当他们看见小清带着孩子下马车时,两人情绪瞬间都变得有些激动。
“儿子!”刘氏更是克制不住,抬脚便走过来。
“娘!”那孩子担惊受怕了一整晚,如今终于瞧见自己爹娘,也是顿时落了泪。
只是没等刘氏靠近,小清便一把将孩子抱起来。
孙平也走过来拦住刘氏。
“孩子暂且留在外面。”沈稚淡淡说道,“事情结束后,你们一家便可离开京城,我不会为难你们。”
周大荣忍着断腿的痛,苍白着脸道:“希望夫人说到做到。”
沈稚讥讽地勾了勾唇角,没有再说话,抬脚往将军府里走。
门房上的小厮自然不敢拦她,他们一行人径直朝后院走去。
而此时门房上前去报信的人也到了柏夫人的屋里。
当她听说沈稚回来,身边还带着人时,也是愣了一下:“她带了谁?”
“看着像是周妈妈的兄长一家。”
“什么?”周婆子惊声道,“你没看错?”
那小厮被问的也有些不确定了:“瞧着有些像,不过那人却断了一条腿。”
周婆子听见这话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柏夫人已猜到那场火之所以没烧死周大荣一家,是因为有沈稚在其中作梗!
“沈稚!”她恨得牙痒痒,脸上神色一点一点变得阴狠,“你去,吩咐护院,把将军府上下全都围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一个人出去!”
小厮被吓得不轻,却也不敢耽搁,忙应了一声后退了出去。
“夫人,您想做什么?”周婆子诧异地问。
“我决不能让那贱人毁了我十几年来的心血!”柏夫人狠声道,“替我更衣。”
“夫人,要不要将二少爷找来?”周婆子一边替她穿衣一边问道。
“不行!”柏夫人咬牙说道,“这件事,绝对不能将云瀚牵扯进来。”
以沈明成对沈云瀚的倚重程度,将来整个沈家必定是沈云瀚的。
若是今日她败了,只要沈云瀚还在沈家一日,就有她将来翻身的机会。
周婆子也没敢再说话,她也急着想快点过去看看自己的兄嫂。
而此时沈稚这边。
她已带着人到了沈老夫人这里。
彼时沈老夫人刚用过早膳没多久,正由身边婆子陪着一道下下棋消遣消遣。
忽听得下人禀说沈稚来了,还带了一些人,她也愣了愣。
等她从内室里出来,便看见沈稚已在厅堂等着她。
这厅里没有地龙更没有火盆,偏她不怕冷,还望这里坐。
沈老夫人一露面便是担忧埋怨:“你自己什么身子不知道?来了怎么还不进屋?这外面坐着怪冷的,回头病了担心的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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