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夫人心里记挂着您呢。”杜妈妈忍不住说道,“她只是嘴硬心软。”
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孙女,能不心疼吗?
“我做了让她不高兴的事,如今这样,也算是在惩罚我了。”沈稚轻轻笑笑。
这几日里,她做了不少梦,奇奇怪怪的。
但最多的,还是梦到秦宜淑,还有沈老夫人。
“夫人可别这么想。”杜妈妈道,“老夫人比谁都心疼您。”
正因为疼爱是真的,所以后来对她失望也是真的。
沈稚轻轻叹了口气。
又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方才去抓人的小清回来了。
那被唤作红杏的小丫鬟瞧着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长相并不出众,身形羸弱,被小清抓着跪到沈稚面前时,浑身上下都在抖。
“见……见过四夫人。”红杏浑身抖得像筛子,声音也打着颤。
“夫人,那香囊就是她给的。”小清气呼呼道。
沈稚淡淡看着红杏:“抬起头来。”
红杏额头冒了汗,太阳照在背上并不觉得温暖,反倒有一抹冰冷慢慢爬上她的后背。
她一点一点的抬起头,当她看见沈稚那双眼睛时,才发现沈稚并不如她想的那般凶神恶煞。
相反还十分温和,她眉眼恬静淡雅,精致的五官在阳光下仿佛散着光。
“你认识我?”沈稚问,她嗓音柔和,听不出什么情绪。
红杏摇摇头:“不……不认识,奴婢是头一次见您。”
“那倒是奇了。”沈稚轻轻一笑,“小清身上戴的那个香囊,听说是你送的。”
“夫人……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冤枉啊!”红杏惊恐叫道。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叫冤。”沈稚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淡声道,“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所以接下来的话,我只问你一遍,若你老实答了,今日你便可以平平安安踏出这永宁居的院子,可你若是不老实……”
她瞥了一眼小清。
小清立刻明白,转头进屋里去拿了条白绫,握在手上。
“夫人……夫人饶命啊!”红杏被吓得不轻,她几乎浑身瘫软下来,连跪都跪不住,眼泪鼻涕一把全糊在脸上。
“夫人说话,你只管听着!”杜妈妈冷声道。
红杏顿时吓得不敢出声,连害怕的呜咽声都只能强压在喉间。
“你一个这样的小丫鬟,从哪里弄来的那些上等香料?”沈稚语气平静地问。
红杏早已吓破胆,张着嘴,连话都忘记了要怎么说。
“你只管说,我知道这件事你并非主谋,所以我不会怪罪你。”沈稚笑着说。
可她笑的越是温柔,红杏就越是觉得后背凉的厉害。
什么叫温柔刀,她如今算是明白了。
“回……回夫人的话……”红杏答得磕磕绊绊,“那是奴婢进侯府前,有人给奴婢的,她说……只要让我将这香囊送给夫人身边的丫鬟,就会给我一大笔银子……”
能进府做丫鬟的,想必家境并不好,别人随手给的银子,只怕要够他们家生活个几年了。
“可知那人是谁?”沈稚继续问。
红杏摇摇头:“奴婢不知道……她来见奴婢时,都戴着幕篱……”
那人做事也算是谨慎小心,或者说,她收买红杏,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沈稚。
毕竟这个手段如此拙劣,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看不见脸,声音总能听见吧?”杜妈妈问,“听声音是多大年纪?”
“好像……好像……”红杏下意识看了一眼小清。
小清眼睛一瞪:“你看我做什么?”她凶神恶煞地说。
红杏脖子一缩,畏声道:“听声音像是跟小清姐差不多大。”
那就是个年轻丫头了。
沈稚微微皱了一下眉,既不知长相,又不知来历,满京城这么多的人,要如何找呢。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杜妈妈轻声唤她,她才回过神来。
“小清。”她道,“你去找人时,可有惊动谁?”
小清摇头:“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不敢闹得太大。”
这些新进丫鬟里有不少来巴结小清的,也就是红杏送的东西入了她的眼。
所以小清去找红杏,也算是理所应当。
既没露出马脚,那便好办了。
沈稚扬着唇,看向红杏:“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你,但你要替我办件事。”
红杏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愕:“夫人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奴婢怕做不好。”
“放心,这件事你一定做得好。”沈稚笑着说。
那个人既然敢给沈稚下药,那么肯定也很期待自己的成果。
她要红杏做的并不多,只是维持原样。
想要了沈稚的命,光是那一个香囊可不够。
小清又将红杏送回三房,一路上对她威逼利诱,这才让她定下心。
而用永宁居这边,杜妈妈扶着沈稚进屋,待落座后,才将屋里的窗户跟房门都打开。
“夫人,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做?”杜妈妈询问道。
“咱们院里的这些人,得交给你。”沈稚道,“那人不是希望我死吗?那我就来个将计就计。”
杜妈妈一开始还没想的明白,但转念就清楚了。
她有些惊讶:“您是想装病?”
“横竖这几日我屋里请大夫请的勤,今日又从宫里请了太医,我若是不病,也对不起那人如此算计我。”沈稚勾起唇角,眼眸轻眯,掩住眸中那一抹阴沉。
她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有人算计她到这个地步,她也不可能坐以待毙。<a href="http://www.166xs.cc" target="_blank">www.166xs.cc</a>
“那也正好,趁着这些日子您好好歇歇。”杜妈妈道,“不过侯爷那边该怎么说?”
要是江羡知道这件事,以他的手段,倒是很快就能将人揪出来。
提起江羡,沈稚也犹豫了一下。
“我会同他说的。”她道,“还有那香料,派人去查查,出自谁家的。”
这种名贵香料京中贩卖的人应当不多。
“是。”杜妈妈应声。
交代完这些,沈稚才感觉自己的力气都要耗尽了。
她靠在软榻上,倒是不想睡,可不知不觉还是睡了过去,杜妈妈叫了她几声都没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