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于氏离开后没多久,棣哥儿就醒了。
他没睡多久,醒来时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沈稚将他抱在怀中,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人还呆滞着。
眨了两下眼睛后,才反应过来。
他的面上立刻露出喜色。
沈稚则是眉目温和地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道:“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棣哥儿好似也还有些困。
他靠在沈稚怀中点了点头。
沈稚就笑着温柔地道:“那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
或许是因为有沈稚在一旁的缘故,棣哥儿也没哭闹,在她怀中又睡了过去。
这小崽子虽然才一岁多一点,但浑身上下的肉却长的结实。
沈稚只抱了一刻钟左右,手臂便酸麻的不像话了。
她靠在软榻上,尽量让自己的手臂能舒服些。
杜妈妈从外面走进来,瞧见这一幕,便轻声道:“小世子已经睡熟了,您将他放到床上去睡吧。”
“无妨。”沈稚轻轻摇了摇头,道,“也鲜少有这样的时候。”
等棣哥儿再大些,沈稚就是想抱都抱不住了。
杜妈妈也知道劝她不动,索性便去取了个迎枕来,垫在沈稚的腰后。
“晚膳安排的怎么样了?”沈稚轻声问。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都安排好了。”杜妈妈答道,“府里人少,只备了些平常不怎么吃的菜肴,厨房还做了新式的月饼。”
“好。”沈稚点点头。
一抹困倦突然袭来,她也有些昏昏欲睡。
她眼皮逐渐合拢,没再出声。
杜妈妈见状,也安安静静地守在一旁。
江羡从宫中回来时已是快傍晚了。
听冬青说,他在前门下马时趔趄了一下,若不是有魏荣扶着,差点就要摔倒了。
“去叫小厨房备一碗醒酒汤吧。”沈稚吩咐道,“看来侯爷今日喝的不少。”
“是。”冬青应声退了下去。
她刚出门,就瞧见江羡从影壁绕了进来,她连忙曲膝见礼。
江羡随意抬了抬手,便朝屋里走。
沈稚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她已换了常服,娇嫩的浅粉色,衬得她肤色更加细腻透红。
她垂眸正望着手里的书,瞧的入神。
连江羡走到她身边,她都不曾察觉。
不过他身上的那抹刺鼻酒气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沈稚眉心微微一攒,抬起头来,就看见江羡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
他的脸色瞧着没什么变化,只微微透着一抹红,并不明显,不过那双眼睛却是亮的渗人。
沈稚与他成亲这么久,大致也猜出来他的脾性。
酒喝的越多,他瞧着就越清醒。
“回来了。”沈稚将书合上,放到一旁,站起身去扶他,“还站得稳,看来人还清醒着。”
“陪着陛下喝了几杯。”他说话,舌头却像是有些打结,含糊不清。
沈稚扶着他坐下,倒了杯清水给他:“漱漱口。”
江羡也没拒绝,乖乖接过喝了。
“出宫以后,我同大皇子聊了几句。”他手中握着空杯。
沈稚想要从他手中将那杯子拿过来,却发觉他捏的很紧。
他抬眸,看着沈稚,眼神深似海。
沈稚的心头微微一惊:“你们聊什么了?”
江羡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握着沈稚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才道:“大皇子妃有身孕了,你可知道?”
沈稚点点头:“今日在宫中时才听她说起。”
“这件事大皇子并未报给陛下。”江羡道,“或许是时候不到。”
女子怀胎三月才尚且坐稳,寻常人是不敢在此之前便大肆张扬的。
尤其是皇家。
“被废黜太子这些日子里,大皇子似乎日渐消弭,对皇位一事不再重视。”江羡垂眸低声道,“今日,他同我说,这么多年的皇位之争,他已经有些厌倦了。”
沈稚心头一震。
太子自生下来便是大家认定的未来储君。
若不是有废太子事件,等到将来陛下驾崩,太子便会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m.166xs.cc
可是……他如今竟然对江羡说,他累了。
“是因为……孩子吗?”沈稚的嗓音微微沙哑。
“或许是吧。”江羡轻轻笑了一下,笑声很轻,却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的心里或许也有些迷茫了吧。
他与太子交好十几年,就算一开始不是冲着他储君的地位去的,那至少也是两人有相同的目标,才会一步步的走到如今。
可谁都没想到,大皇子却是首先放弃的那个人。
沈稚轻轻握住江羡的手,轻声道:“皇上子嗣不多,除了早些年夭折的二皇子,如今便只得大皇子与三皇子,若是大皇子不肯再争,那这皇位……就只能是他的了。”
大皇子的为人做派是三皇子一辈子都比不上的。
这也难怪江羡会难过了。
谁会想拥立这样一位君主呢?
“罢了。”江羡沉沉地吐了一口气出来。
他心里不痛快,沈稚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握住他的手。
“放心,我没事。”江羡反握住她的手指,抬眸朝她微微一笑,“大抵是喝的有些多了,脑子不清醒,废话也多。”
“这样才好呢。”沈稚环抱住他的腰,柔声道,“不论你说的什么,我都愿意听。”
江羡笑着揉揉她的脑袋:“棣哥儿呢?”
“我让小清带着去园子里玩了。我给乳娘放了假,她回家去看孩子了。”
这些事江羡并未插手管太多,只是问上一句。
说话间,冬青也将小厨房煮好的醒酒汤送了来。
江羡酒喝的有些多,这醒酒汤喝着便有些勉强了。
但有沈稚盯着,他也不得不喝。
最后还是沈稚怕撑坏了,让他喝半碗便行。
再过一会儿便是中秋晚宴了,还得留着肚子再吃呢。
晚膳安排在老夫人院里,此时外面秋高气爽,入了夜后那月亮形如玉盘。
沈稚叫人给棣哥儿做了个兔子花灯,里面点上蜡烛,倒是十分好看。
孩子玩性大,本来午睡醒来时没瞧见樊于氏,他还哭了一会儿呢。
但是被小清抱着出去玩了片刻后,便再想不起这事了。
如今手里拎着花灯,更是玩的乐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