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让他以后不要吃太多糖,否则一口牙会烂掉。”棣哥儿说着,便隐隐觉得自己牙根也跟着疼一样。
从前父亲每每带他出去时,他要什么父亲都买给他。
他也偷偷吃过不少。
“那你还怪娘不准你吃吗?”沈稚笑道。
棣哥儿摇摇头,真诚道:“不怪,娘都是为了我好。”
他越是这般的懂事,沈稚就越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这些日子生了老二,对棣哥儿的关心不够多。
这孩子又自小心思细腻,平日里虽总是大大咧咧的,但实则感情丰富,他能察觉到周围人对他的态度变化。
“再过几月便是你的生辰,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生辰礼物?”沈稚柔声问道,“只要你开口,娘一定满足你。”
棣哥儿仔细想了想,然后笑眯眯道:“我想让娘一直都陪着我。”
有了弟弟以后,他也有危机感了。
他怕爹娘会不再像从前那般疼爱他。
“傻孩子,娘当然会一直陪着你了。”沈稚揉揉他的脑袋,“除了这个呢?”
“那我没什么想要的了。”棣哥儿笑呵呵道。
“你这孩子。”沈稚又心疼他,又觉得自己对他的爱还不够。
晚上江羡回来时已经夜深了,棣哥儿早已上床歇息。
他去暖阁看了看孩子,才回到正屋。
沈稚此时正倚在床头,望着怀里的孩子。
孩子刚喝过奶,床前还站着乳娘。
夜里孩子要醒几次,每次醒来都要喝上几口奶才行。
沈稚是早产,本就身子不好,生了孩子以后更是没奶,只能全交给乳娘了。
她又不放心让乳娘独自带着孩子睡,便将乳娘安置在主屋不远的厢房。
一共准备了三个乳娘,也好让她们夜里换着值守。
“侯爷回来了。”沈稚一抬头,便瞧见了江羡,随即笑着道。
乳娘忙行礼:“侯爷。”
“嗯。”江羡应了声,随后走到床边。
他看了看沈稚怀中熟睡的孩子,眉眼温和地道:“刚睡着?”
“没事,说话吵不到他。”沈稚笑着道,“去看过棣哥儿了吗?”
“他睡下了。”江羡顺势坐到床沿,道。
沈稚便与他说起白天时棣哥儿的情绪,然后道:“是咱们对他的关心不够。”
江羡思索片刻,道:“往后我多抽空陪陪他。”
“好。”沈稚笑着点点头,“快去沐浴更衣吧,天色也不早了。”
江羡也没耽搁,起身朝浴室去了。
…
洗三礼在两日后,沈稚只请了将军府与忠义侯府的人,连同秦茵与秦桑姐妹都递了帖子。
因着不好大办,所以江家族老里请了一些人,再就是康家了。
也就几桌,倒也不累人。
至于孩子的名字,江羡跟沈稚也定了下来,叫桓哥儿。
洗三礼这日,沈稚的身子才好些,勉强能下床走动了。
生桓哥儿那日出了太多事,她又差点大出血,这些日子都不敢动。
沈老夫人知道她早产生了孩子,拖着年迈的身体硬是从将军府来了一趟。
单二太太与柳氏都劝不动她,只能搀扶着她一道来了。
一同来的,还有沈云瀚的妻子高氏。
沈稚跟这位高氏接触不多,回将军府的那几次,与她说上话机会也仅有几次。
高氏出身好,是书香世家的贵女,自小饱受诗书熏陶,浑身上下都有一抹寻常女儿家没有的书香气,生的眉目柔和,五官小巧文静,气质通透大方,虽生的相貌算不得多出众,可她站在人群中时,却犹如一株花中君子兰,自是高雅端庄。
沈老夫人满脸关切同沈稚说话时,高氏便站在身后静静听着,也不插话。
柳氏跟单二太太都去凑热闹观礼了。
“都是这世道惹的祸。”沈老夫人叹着气道,“若非是世道不好,你又怎么会早产呢?我瞧着那桓哥儿,像个小猫崽儿一样。”
“能平安生下来便算不错了。”沈稚轻轻笑道,“大夫说了,虽然是早产,但孩子身上没什么毛病,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这孩子啊,从小就没让我省过心,如今成婚嫁人了也是如此。”沈老夫人脸上语气中都满是对沈稚的心疼。
“祖母,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沈稚握着她的手,笑道,“只要好好养着身子,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话虽是这么说,可沈稚的脸色,显然是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以后几年内都不能再考虑生孩子了,否则她这身子骨,下一次能不能挺过来都不知道呢。
想到这儿,沈老夫人就叮嘱道:“可记好祖母的话,往后谁若再催你要孩子,你别搭理她。”
都是当婆婆的人,沈老夫人哪能不知道这亲家夫人的心思。
“我知道了,我听祖母您的话。”沈稚则是笑眯眯道。
她说完,又看向高氏,笑说:“弟妹怎么不去外面观礼?”
“祖母身边离不开人,再说了,我也不是喜欢热闹的人。”高氏温温柔柔地笑着答道。
她笑起来时更加的温柔贤淑。
这样性子的人,配沈云瀚那张冷冰冰的脸,是有些可惜了。
沈稚又问起了沈明成。
沈老夫人道:“他在北境倒是还好,寄信回来过一次。”
“那就好。”沈稚稍稍放下了一点心。
边关失去的城池迟早会再夺回来,只要人没事就行。
这个洗三礼平平静静的便过了,秦茵姐妹俩临走前来了沈稚屋里一趟,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结伴离开。
沈老夫人她们走在最后,虽是有些不舍,但也得走了。
沈稚不能出屋,只在门口目送着沈老夫人离开。
江羡还在前院宴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这后院里,也顿时回归了之前的平静。
小清已经回去住了,永宁居里虽时常有棣哥儿出入,但也清净了不少。
桓哥儿时不时的倒会哭上几声,但声音小到几乎可以不计。
说来这桓哥儿跟棣哥儿小时候不同,他不怎么爱哭,有时哼哼唧唧几声,稍微哄一哄便没事了。
不像棣哥儿刚出生那会儿,哭起来那叫一个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