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萤看着前方那面毫无声息落下的墙,呼吸越发急促,一阵阵后怕。
第一面墙出现时,也是这般毫无声息,这第二面墙也是。
这黄肠题凑内连续出现如此诡异莫测的状况,并且每次都是没有丝毫预兆,真是远远超出了她的理解。
她回头看向程相儒,发现程相儒也如她一样满眼震惊。
程相儒不是后怕,而是庆幸:“好在你有千斤顶,及时把我救了出来。”
如果他们再晚一点,等到这第二面墙落下,再想将程相儒从里面救出,只怕要更加困难。
冷萤谨慎上前,仔细检查刚刚落下的这面墙四周,发现墙的正上方有一道很窄的缝隙。于是她借助铁爪钩倒挂上去,举着手电,贴着缝隙向上看。
透过缝隙,她看到上方极高处,有密布的方形柏树芯木,与整个黄肠题凑的外墙一样,共同组成黄肠题凑的顶部。而在那柏树芯木下,出现了繁杂的各种杠杆交错排布,每两到三个杠杆,都与一块厚实的墙板相连。
冷萤惊异不已,又观察了片刻,果然看到某处墙板无声升起,同时对应着又有墙板从另一处落下。
“你看到什么了?”程相儒见冷萤倒挂在墙角好半没动一下,又担心又好奇。
冷萤收回目光,放下铁爪钩,如一只猫般轻巧落地。
“我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冷萤一边将她的发现告诉程相儒,一边用余光盯着上方,担心会忽然再有墙板落下:“这座黄肠题凑的上部,有个巨大又复杂的杠杆群,杠杆群连着许多墙板,有墙板落下,就会有墙板升起,使这黄肠题凑的内部,形成了一个随时都在变化的迷宫。如果咱们能把杠杆群运动的规律搞清楚,想进到主墓室就容易了!”
程相儒手托下巴陷入沉思,他几乎可以断定,五卷抄本的“机关卷”中,并没有此类机关的任何记载,也找不到相似的。
不过所有机关陷阱,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需要受到触发才会启动。
这些杠杆群,到底是怎么被触发的呢?
程相儒想着想着,猛然一惊。
他想到,最初他们遇到菌尸阵时,通道与山洞还是相通的。而在他们走了一段距离后,他和冷萤再沿原路返回,通道竟然直通向了这里,无声无息地改变了路径。
如此对比,这黄肠题凑与那条通道在某种意义上,竟属于同类!
难道是菌尸阵牵连着这些机关?可不管是不是,他们都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再回头去找那菌尸阵了啊!
程相儒思来想去,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暂时不去纠结:“先不管那么多了,咱俩都心盯着点,继续找路吧。”
冷萤深以为然:“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蓝胖子,咱俩既来之则安之。你不用担心,我相信凭咱俩的身手,都不会有事的。”
“我不是担心,是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有些……算是紧张吧。”
“要不,我给你唱首歌,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着,冷萤清嗓就要开唱。
程相儒吓了一跳,急忙阻止:“你别唱啊,你一唱,我就更紧张了。”
冷萤佯怒道:“怎么?还没结婚呢,就开始嫌弃我了?”
程相儒急道:“不是,我,那个……”
他嘴笨,越想解释,反倒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憋红了脸,也没憋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冷萤“噗嗤”一笑:“就喜欢看你这个憨憨的样子。好了,走吧,我原谅你了。”
程相儒呼出一口气,看着走到前面的冷萤以极低声音哼着调,竟一扫刚刚的紧张,情绪彻底稳定了下来。
这个女孩子,有着难以言明的魔力,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温暖地支撑起他的信心。
阴森又恐怖的地下古墓,在冷萤低低的哼唱中,竟多了一丝不该有的浪漫气息。
程相儒快速追上,与冷萤分工明确,一个关注斜前方,一个盯紧斜后方,沿着漆黑的廊道,继续探索。
这一次,他俩一直走到廊道尽头的拐角,都没有再遇到任何状况。而在拐过直角后,他俩看到前方五米左右的位置,有一面墙竟拦住了去路。
冷萤掏出千斤顶:“蓝胖子,你看这面墙的顶上,也有缝隙,应该是活动墙,咱俩把它撬开吧。”
程相儒正要答应,忽然听到非常细微的“沙沙”声,像是用指肚摩擦并不光滑的木板所发出的声响。
“等下!”程相儒拉住冷萤,举起手电向上照看。
紧接着,他竟然看到在身后拐角位置,一面墙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而他俩左手边这面墙,几乎是同时向上升起。
随着两面墙一升一落,此区域的格局立刻发生了变化。
两人互视一眼,齐齐点头,一先一后走入这条新路,而出现在他俩面前的,是一个十字路口,前、左、右均有廊道可以通校
“走这边?”程相儒指向正前方。
按照正常逻辑,主墓室在最中央,选择直线通往古墓中心的这条路最近。
但冷萤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最不应该走这边,反倒是另外两边可以尝试一下。”
他们目前为止遇到了太多阻碍,也经历了一些凶险,所有机关的存在,都是要阻止他们到达主墓室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越是看起来正确的路,可能暗藏的杀机越多!
可去掉这条路,还有两条路,该如何选择呢?
程相儒回头看冷萤,正要问,却见冷萤已经在用手指左右横点,竟是又开始了“点兵点将”。
冷萤动作被发现,尴尬一笑:“那就……试试这边吧!”她向右侧一指。
“行!”
两人走入右侧廊道,心谨慎地向内深入。
程相儒除了关注上方是否有墙面落下,还注意到了两侧墙上出现了新的壁画,是规模宏大的侍女奏宴图,描绘的是奢华又富丽的厅堂之上,宾客们醉酒痛饮,无数侍女抚琴击缶、吹笛奏瑟,而一些醉酒的宾客嬉闹在侍女之间,不雅地寻着乐子,场景极致奢靡。
冷萤也注意到那些壁画,不屑地“嘁”了一声,甚是不齿。
“又来了!”程相儒刚从壁画上收回视线,就看到又有墙面落下,同时也有墙面升起。眨眼之间,格局再次发生变化。
这一次,廊道已经没有,两人来到了一个密闭的隔间内,目测有四、五十平米的样子。
在这隔间的四周,遍布着无数低垂上半身的木制人偶,每个人偶的怀中或旁边,均有一件精致的古代乐器,死气沉沉的场景惊悚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