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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小酒馆
    众人纷纷惊醒。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昨日才将听说秦为得罪了汴梁最大的酒曲供应商何家,今日他就来找人合伙开酒坊了。

    这就是报仇不过夜啊!

    可这不禁也让众人暗暗揣测起来,为了秦为得罪何家,到底值不值?

    秦记自不用说,名下酒楼遍布汴梁,凡是旗下的加盟店,如今没有一个不挣钱的,而且是赚得大肚流油。

    可问题是开酒楼要的不只是好菜品,还要有好的酒水。

    大宋的酒类繁多,可对这些高档酒楼而言,真正利润高,口感好,销量还好的酒,也就那么几种。

    恰恰这些酒种都掌握在何家手里。

    一旦秦记酒坊垮台,或是酿不出销量好的酒,他们可就要跟着倒霉了。

    “既然没有,那就叨扰各位了,秦某再去别处找找。”

    看无一人开口,秦为忽得笑了,转身出了樊楼。段玉的身影则像个幽灵一般,悄悄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地警惕地张望几眼。

    这就更让人确信,秦为今日就是为了报仇来的,不然也不会如此的小心翼翼。

    身后,一众酒楼掌柜面面相觑,直到秦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开始议论纷纷。

    “老唐,你家不就有现成的酒坊么?而且去年才刚刚拿到酒榷文书,怎么不说话?”

    大腹便便的唐掌柜无奈苦笑道:“某那酒坊算个屁啊!大头还得从何家供货,若是万一……”

    后面的话没说,大家也沉默了,纷纷唏嘘不已。

    他们相信秦为的商业的能力,否则也不会加盟秦记,可相信是一回事,赌上身家和他一起报私仇,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反观秦为除了樊楼后,却没有回家,而是一路拦着州桥溜达过去。

    之所以找这些人合作,他也是没办法,若按照正常手续,向官府申请酿酒权限,就算有王臻出面,那也要等朝廷各处审核检验过后才可建坊,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两个月。

    秦为等不了那么久。

    何家的报复说来就会来,两个月,若无好的酒水供应,秦记还能撑得过两个月吗?

    不知不觉走了老远,秦为忽得停下了脚步。

    一阵浓郁的米酒香扑鼻而来。

    秦为仰头看了看酒坊门头上的匾额,笑着走了进去。

    如今的宋朝,酒类大体分两种,一种是由精米酿造的高度烈酒,还有就是一些低度的清酒、米酒,和一些少量的果酒。

    清酒和米酒的酿造方法比较常见,酿造的酒坊也很多,和后世的方法大差不差。

    最难的就是高度烈酒。

    不过说是高度,也大多超不过三十度以上,和后世动辄四五十度的高度白酒比起来,还有很大的差距。

    秦为打算就从烈酒入手,再加十五世纪欧洲古法酿制的葡萄酒。

    这些多亏了后世职场时他那一夜夜的应酬,各种酒类都快喝出花儿了,甚至还有了不少心得体会。

    “掌柜的!打壶酒来……”

    秦为坐在靠窗的桌子上,看着窗外街上有些贼头鼠闹的段玉不禁苦笑,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段玉看看酒坊里的那些大酒缸,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喉头咽了几下,不听使唤的走了进来。

    “郎君在这儿便是,小人还是去外面看着点吧。”

    秦为无所谓地笑笑:“不妨事,何家的报复不会这么快,他们总得顾忌一下商郡王府的脸面才是。”

    何家就算再势大,也不敢公然打脸商郡王府。

    这是毋庸置疑的!

    段玉还在犹豫要不要坐下,掌柜的就把酒端了上来,外加一碟下酒小菜。

    这里主业是卖酒,一般很少有人会专门跑到酒坊来喝酒,店里根本没有大厨,也别指望能吃上热菜。

    不过对真正的酒虫来讲,有没有菜都是浮云。

    一瓶矿泉水下半斤散白的这种事,秦为前世穷困潦倒时也不是没干过,想想还是那时候过瘾啊!

    一穷二白却乐得自在。

    清酒度数低,估摸着也就比后世的啤酒高一点点,秦为一杯接一杯,大半壶酒下肚。

    酒不烈,却格外香醇,丝丝米香萦绕舌尖,让人不自觉的回味悠长。

    段玉也被赏了一壶,只是却不像秦为那样细细品尝,牛饮般一口气干了个见底,又不尽兴的咂咂嘴。

    “这酒没滋味儿,想当年某在漠北时,那里的人虽野蛮,酒却够烈!那叫一个舒爽啊!”

    秦为淡淡地看了眼他没说话。

    段玉为之一振,自觉自己话多了,拖了拖凳子坐到门口,又向掌柜讨了壶酒,悄咪咪的独饮起来。

    约莫坐了半个时辰,天色也已渐暗。

    老掌柜颤巍巍的走出来,对秦为笑道:“客官还要吗?小店稍后就要打烊了。”

    此时桌上已满是酒瓶,不知不觉中秦为已是微醺,仰头喝尽了最后一口,摇晃着站了起来。

    段玉想要来扶,却被秦为摇晃着拒绝了。

    “这酒很好,你酿的?”

    老掌柜笑道:“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到小人这儿已是第五代了。”

    秦为点头笑笑:“可有酒榷文书?”

    老掌柜脸上露出惧意,又赶忙笑着道:“客官是衙门的人?如此这顿酒便当小老儿请您吃了。”

    这就是大宋底层百姓的生活。

    他们兢兢业业生活,却怕官府,怕贵人,怕豪强,唯独不怕吃亏。

    秦为摇摇头,笑道:“老人家莫担心,某是生意人,说来你我还算半个同行。”

    老掌柜稍稍松了口气,问道:“那客官问酒榷文书,可是小店这酒有什么问题?”

    看老头一脸提防的模样,段玉笑着显摆道:“老人家可知‘秦记’?这位就是秦记的主家,秦公子!”

    “原来是秦公子,小老儿失礼了,这就去拿文书来给您看看。”

    老掌柜赶忙作揖,如今的秦记说是汴梁第一也不过分,寻常百姓路过也只有门口闻闻味道的份儿。

    秦为不习惯这种封建制度下的等级制度,单手拖住老掌柜的胳膊,笑道:“不必了,老人家这酿酒的手艺既是祖传,可曾想过再扩大一下营生?”

    老掌柜楞道:“扩大?如何能扩大?”

    “与秦记合作,所需任何东西你都不必担心,一切由秦记出资!”

    有钱就是好啊!

    秦为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财大气粗’了。

    只是老掌柜却没有立刻答应,反而踟蹰起来:“可是,小老儿能干什么呢?”

    老掌柜活了一辈子,他自认没有什么大本事,除了酿酒,和一间老旧的小酒坊外,别无他才。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担忧。

    秦为摇了摇有些微醺的脑袋,豪迈大笑道:“酿酒!酿这世上最好、最烈的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