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中春愤恨的一拳砸在了城墙上。
“这般嚣张,不教训不行了!安抚使,下官请命出城活捉三人!”
区区三个土著,在有防备的情况下,不过是宰杀一只土鸡。
“不必了……”
萧然的声音带着冷意。
因为他看到了那三个椰蓝人身后,慢慢出现了一个个身穿黑甲的骑兵,他们身上还披着黑袍,看着很是肃杀。
“敌骑……”
城上的斥候警觉,大声喊了起来。
“这些是精锐,快下令防御,关闭城门!弓箭手准备!”
整个宣化城瞬间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
“快看,他们足有是三百多人,而且还打了旗帜!”
有旗帜的军队那一般不会是土著,他们没有信仰,更没有规矩,不会弄这些标志性的东西。
桑仑听到敌袭,也慌忙包扎后,冲上了城楼。
然后他整个人呆滞了,不禁失声道:“不是敌袭,是宋军!他们穿的是汴梁禁军精锐的制式。”
作为军中人,他知道大宋军级所佩戴的铠甲是不同的。
像这样的装备,只有绝对精锐才有资格配备。
而精锐……只有汴梁!
“北伐军!”
我靠!
萧然木然看着那旷野上飘扬的旗帜,然后忍不住瞪大了眼。
如此勇武,敢用北伐当军号,这是谁的部下?
……
初春的广南西路处处嫩绿。
汴梁还处于寒冷中,这里却可以单衣出门,气候温热很适合郊游。
秦为端坐马背上。
他眯眼看着前方三骑狂奔,双臂张开又缓缓合上。
狄青顿时明了,喊道:“中路放缓速度,左右压过来,包围!”
号角长鸣,旗帜摇动!
两队黑甲骑兵几乎是号令吹响的瞬间,就分来了阵营,缓缓顺着城墙逼了过来。
这些黑甲都是军器库重金打造出来的,再加上秦为的几多建议,坚硬程度比如今的生铁还要强。
尤其是他们手里清一色的斩马刀,也是秦为凭借后世的记忆,亲手绘画的图纸,再有宫中的顶级工匠数月研究。
可以这么说,这三百人若真的拉开阵势,不惧损耗伤亡的拼杀一场。
十倍之内,敌人很难取胜!
这些黑甲都是出云观打造的,经过淬火冷却之后,盔甲都变成了黑色,看着不打眼。
萧然面色发白,喝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黑甲骑兵压了过来,几个椰蓝人开始不安。
三人拔出长刀,目光阴冷,却没有恐惧。
这就是死士!
他们眯眼看着那些黑骑。
见他们浑身都被黑色包裹,头上还带着遮面头盔,,露在外面的只有脸,可那脸上都是干瘦干瘦的。
还有眼睛,那些冷漠的眼睛就像是……
鬼魂!
“北伐……”
“下马跪地!”
谢挺单骑上前,斩马刀举起。
椰蓝人的眼神在闪烁着,喝道:“你们是谁。”
谢挺仰头看着他们,道:“北伐军!”
“……这就是宋人的援军?”
椰蓝人喃喃的道:“三百余人,这点人就想要扭转战局么?他们还不够给交趾人塞牙缝的。”
“下马跪地!”
谢挺再次喊道。
三个椰蓝人没动,只是沉默中忽然暴揍,刀光迅速闪动,人影迅速交错。
只是一个照面,其中两人就冲了出去。
他们的脚步渐渐放缓,然后站在了那里。
他们的身体在摇晃着。
手一松,长刀落地。
噗通!
两个椰蓝人重重的倒在地上,身体在抽搐着,那痛苦的呻吟渐渐消声。
秦为摘掉了头盔,下马步行走到剩余那人眼前。
只见他猛地抽刀,然后斜向下猛地一挥。
这一下当真是迅如雷电!
城楼上广南西路的一干官员,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椰蓝人就身首异处了。
他们还在震惊。
秦为已经带着北伐军走进了城里。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下城楼迎接。
萧然是文官,即便他掌管整个先,也没亲眼看到过这等手段,一时间竟然呆了。
转运使宋威最先反应过来,就介绍了一下这边的人。
“某司事局承旨,国子监祭酒秦为。”
呃!
秦为胡乱抹了把溅在脸上的血渍,清秀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
可大家还是一看,就能分辨出这就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清醒过来的官员们不仅有些发蒙……这么年轻的国子监祭酒?大宋开国以来也就这一个了吧?
难道他什么文坛大儒?
可文坛天才会杀人吗?他们刚在城楼上亲眼看见秦为一刀枭首了那椰蓝人。
手法那叫一个专业,手段那叫一个残忍。
这样的人会是文坛大儒吗……他们有些恍惚了。
大儒在人们的印象中,应该是从容不迫的。
见到这等惨烈的场面就该微微皱眉,然后不紧不慢的说出一大堆圣人道理,再言语呵斥那些武人野蛮凶残。
这才是大儒应有的做派。
而不是像秦为这样,直接一刀枭首了土著,然后云淡风轻的说自己是国子监祭酒。
这他娘的自相矛盾啊!
这时有官员低声道:“这莫不是哪家权贵子弟?而且国子监祭酒非文采卓著不可担任,可见其后台硬扎啊!”
“说不好都是虚职!国子监向来既是权贵们的镀金所,这年轻人一看既是后台强硬的,所以就给自己镀金一个名头罢了。”
挂个翰林待诏的名头,国子监说书……国子监都没落了,不过是哄人的罢了。”
“就是,才二十左右的少年,他怎能是大儒?又怎能真有那样的本事?”
“那他带着这几百骑兵来这里作甚?”
“而且军号叫的还那么响亮……北伐?呵,这怕是没脑子才敢这么叫,陛下竟然也应允了……”
“某看他八成是来厮混的……混资历啊!那些黑甲骑兵一看就是精锐,多半是家里寻关系派来保护他的……”
“这分明就是来镀金的,娘的,回头就会升官。”
萧然也觉得大抵是这样,就板着脸道:“你来此作甚?”
秦为听到了这些议论,却依旧淡然自若。
他只是看了眼周围的官员,然后微笑道:“某奉陛下之命,前来支援西南。”
竟然扯到了陛下?
看来大家的猜测没错,这人那多半是顶级权贵。
可他们却忘了一件事儿……
在大宋,顶级权贵只能姓赵,其他的权贵不配用这个称号。
萧然的脸颊微微一动,心中不悦之极,拂袖道:“各自回去吧,那么多事儿等着咱们做呢,围在这儿作甚……”
管你是镀金也好,还是来春游的。
老夫不屑于和这种人打交道,所以不好意思,老夫不奉陪了!
谢挺年前刚劲,闻言后勃然大怒,说道:“某家大人乃陛下钦封的平阳县侯!”
周围还是一阵漠然,大家只是玩味的看着他,像是看一个不懂事只知道炫耀的孩子。
大宋的爵位值钱吗?
只要你是权贵,然后等到了一定资格后,爵位自然就会有。
而且这人才二十多岁,这不是权贵是什么?
谢挺冷然道:“我家大人在府州一战击败西夏人,铸京观于百胜寨……然后凭着此功封爵。”
我靠!
这么猛?
竟然是靠军功封爵的,而且还铸了京观!
有人咂舌道:“竟然是个异类?”
“文官领军就已是赫然,可他竟然还铸了京观……可怕,大宋开国至今,怕是没有这等行径吧?”
是没有。
整个大宋三百年,也就后来的狄青在剿灭西南土著时,曾一时血勇铸京观于交趾边境。
以此震慑交趾等部落二十年不敢犯边!
文官领军本就是异类。
而铸京观就更是异类中的异类。
“我家大人统管国子监,去年的国子监乡试,一百二十四人全部通过乡试选拔,这些人马上就会参加殿试!”
官员们都傻眼了。
每次乡试前几个月,国子监就会涌入许多权贵子弟。
以及那些在京城附学的学生。
这些人大多有才,而且家境殷实,有许多成名的大儒坐镇。
所以国子监的学生大多都只能是陪衬,少有的几个乡试中举者,也都是家庭优渥,国子监依然只是陪衬。
众人惶然惊讶,连萧然都愣在了原地,然后悄悄换了个和气点儿的表情。
大宋重文,所以大家不会佩服什么杀敌无数的将领,即便你如狄青那样战无不胜,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个大老粗的不堪形象。
他们只佩服那等文学大才。
可秦为是用了什么法子?
谢挺终于得意了,微微带些不屑的说道:“广南西路这边……好像没什么学者吧?”
有个蛋!
这里除了土著就是野人,出去大宋这些官员,当地能识文断字者掰着指头就能数清楚。
这也是萧然已经是一方首官,可他依然希望回到汴梁,哪怕做个小官儿也愿意。
这里对文官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他变换了几次脸色,才挤出一丝笑容,拱手道:“秦祭酒还请进城叙话。”
这种前倨后恭的态度,不是因为秦为的身份,而是他的那些成就,让这些人无言以对了。
随后这些官员就迸发出了令人发指的热情。
一路上拉拉扯扯的,就想把秦为拉回自家去。
这可是少年成名的英才啊!又深受陛下的信赖,这样的人来到西南,那简直就是金凤凰掉进了土鸡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