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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51:时代的先驱者
    沉默一阵后。

    几个黑影悄然回身,然后潜入了夜色之中。

    一个黑影无意中抬头,就看到了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北伐军,正在往下扑,就厉声道:“救……”

    几个北伐军重重的扑了下来,半空中就拧断了他的脖子。

    甜水巷外,皇城司的两个密探在等候着。

    他们是官方身份,自然不担心安全,所以大大咧咧的站在光亮处,手中拎着炸鹌鹑在啃。

    “那些人会不会纵火?”

    “天知道,不过秦家今夜有北伐军在,想来就算是被纵火也能灭了。”

    两个密探在外面蹲了两个时辰,直至夜露打湿了身上的衣裳,这才从打盹状态醒来。

    “咦!他们还没出来?”

    “不知道,刚才迷迷糊糊的,不过他们若是出来肯定有动静。”

    “难不成他们真潜入秦家刺杀了?”

    秦家的安保连皇城司都为之叹服。

    所以密碟不相信,这些权贵派来的杀手能在悄无声息中潜入秦家杀人,而且这么长时间……

    一个密探起身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觉得身后像是有个人似的,就缓缓回头……

    就在他的身侧,此刻一个黑衣人静静的站着。

    这个黑衣人的双眸黯淡,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

    这些都不可怕。

    可怕的是这人的脑袋竟然是垂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死人……”

    人在骤然遇到恐惧之事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躲避。

    两个密探的都是猛地蹦跳了起来,弹跳高度大抵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次做到。

    此刻晨光熹微,微光中,五个黑衣人静静的靠在墙上,默不作声。

    他们的肌肤惨白,双眸无神。

    五个杀手潜入秦家的杀手一个不少,全部被挂在了墙头上。

    ……

    “这是给叶双愁的贺礼!”

    秦为在吃早餐,一大碗豆腐脑,再配上两个刚蒸好的羊肉汤包。

    狄青一夜未睡依旧精神抖索。

    他喝了一口豆腐脑,身体一个激灵,问道:“秦兄,叶双愁招惹你了?上次某看他挺给面子的。”

    上次叶双愁在暗巷里阻止秦为殴打周航,最后无功而返却没有报复。

    这在狄青这种直男的思想中认为,就是够意思的表现。

    秦为看了一眼还在拌嘴的两个小子,说道:“叶双愁早知道周航的事,可他并未管,某估摸着他都没禀告给陛下,这是在坐视……他的目的是什么?”

    正在和赵允让低声说话的庞世英抬头道:“先生,叶双愁是皇家鹰犬,自然对那些权贵没多少好感,所以想看着咱们和权贵两败俱伤!”

    秦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然后说道:“少年人少摆弄阴谋诡计。”

    人才聪明了会被天妒。

    这种人一般没有好下场,不是被人忌惮弄死,就是被老天直接收了。

    庞世英却撇撇嘴说道:“先生,那学生说的可对?”

    秦为无奈的点点头,道:“对了一半,叶双愁是想看看某会如何反击,但他却不是那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人,他和你一样都是高傲的人……”

    高傲的人一般都会用实力说话,他们从不屑于什么背后偷袭。

    庞世英秒懂,却依旧坚持道:“他?不过是只比较听话的鹰犬而已,功夫或许不俗,但人却不见得如何。”

    这是聪明人的傲然,他们说话从不考虑旁人的感受。

    甚至在他们眼里,平凡的人都不配发光,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了。

    秦为没理他,只是淡淡道:“他是想看看某是个怎样的人,以为某会退让,现在……他看到了!”

    从赵允让他的眼中看到了狰狞。

    叶双愁你这个蠢货。

    你自认高傲,就觉得别人都是怂包,可秦为是那种怂人吗?

    ……

    两个密探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回到了皇城司,找到了刚起床的叶双愁。

    叶双愁审了一夜的辽奸,只睡了两个时辰,人看着有些木然。

    他正在穿衣,一身伤疤配上那一副瘦如骨架的身体,让人不自觉的就会想到地狱而来的骷髅。

    “说话。”

    他系上腰带,缓缓回身。

    “都知,昨夜去甜水巷的那些人进入秦家两个时辰后,全被杀了……小人以为他们早就被得手了,就在那里打了个盹……”

    两个密探低头请罪。

    叶双愁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走出房间,门外有人等候。

    “都知,早饭有汤饼和羊肉……”

    作为皇城司的老大,叶双愁拥有许多资源,比如说饮食上的,生活条件自然要比普通人好很多。

    不过他却很少在吃食上挑剔。

    他站在台阶下,幽幽的道:“这二人,每人二十鞭,少一鞭子,就去死吧。”

    里面跟出来的两个密探闻言大喜,急忙跪下道:“多谢都知手下留情。”

    叶双愁看了眼端过来的饭食,刚想身后,又摇摇头道:“去秦记买份豆腐脑回来,汤包也买些……”

    向来不苛求食物的皇城司都知,今日却例外了。

    “是!”

    手下人愣了少许,赶忙去了。

    叶双愁转身抬头看一眼渐渐明亮的东方,冷冷的道:“下手太狠了些,比皇城司还狠,这样的人以后还是少招惹。”

    他一路进了宫中,此刻赵祯正在和宰辅们议事,所以得等通报。

    说不说?

    叶双愁只是想了一下,就下定了决心。

    某是官家的人,没必要为别人遮掩什么!

    进了殿内,行礼。

    赵祯脸色顿时严肃起来,问道:“何事?”

    除非是大事,否则叶双愁不会来打扰朝会。

    叶双愁躬身说道:“陛下,昨夜有人趁夜对秦为家下手……”

    他们果然下手了!

    嚣张!

    跋扈!

    连皇帝信赖的臣子都敢下手,这些人简直不把皇家看在眼里!

    赵祯的面上多了铁青,“秦家如何?听说秦家暗卫不少,想来那些人占不了多少便宜,可就怕秦为不当回事儿,掉以轻心可就……”看书喇

    他关心了秦为,却没问是谁下的手,这个很微妙。

    叶双愁眉眼微动,然后说道:“秦家如何不得而知,皇城司的密碟都在暗处,不好直接上门……不过昨夜那些动手的人都死了。五个人全都被弄断了脖子,然后被吊在院墙外,皇城司的密碟发现以后人早就死透了……陛下恕罪、臣失职了。”

    被人把尸骸吊在了墙上,结果皇城司的人都没发现,这两个密碟堪称是废物。

    可偏偏这来那个废物又是他亲自派出去的,所以叶双愁躲不过,只能请罪。

    问题是,谁也没想到秦为下手竟如此之狠。

    手段让人心惊。

    皇城司的密碟不是没能力,只是大意了。

    张之白觉得这事儿真是够诡异的,但庞籍马上要回京了,他此刻不想去管这些阴私之事。

    再说这是权贵与秦家的事儿,说到底是私事儿,这与宰辅们无关。

    他们不会没事儿找事儿。

    就是王臻听到这话,也只是脸色变换了几下,然后忍住没有开口。

    还是那句话,私事不可公言,这是朝廷规矩。

    赵祯的面色渐渐平缓,说道:“秦为……此次西南大败交趾立功不少,不过他总是太得意了些,让他在家歇息几日吧。”

    功劳?

    众人想起上次御史被当街围殴的事儿,顿时就是一个寒颤。

    秦为动手之前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吧?

    陛下看似生气,心中估摸着颇为惬意,只是那些权贵要懵逼恼怒了。

    ……

    消息没多久就放了出去。

    汴梁城中一时间不少东西就多了瓷器碎片,然后叫骂声不绝于耳。

    那些权贵怒了,有人甚至私下在埋怨赵祯,然后又急匆匆的去聘请身手好的人来做护院。

    一时间在汴梁城中引发了许多猜测,甚至有人说是陛下要对这些权贵下手,所以他们请人来自保。

    这等荒谬的话自然没人信,秦为更不信。

    今日国子监来了个新的教授,说是请他去国子监聚会。

    秦为忙于收拾权贵,所以倒也忘记了欧阳修等人没有动静的事儿。

    别人可能会忘恩负义,但秦为知道欧阳修不会。

    国子监里静悄悄的,秦为站在门外,笑道:“为何没授课?”

    门外一个教授笑着说道:“秦祭酒进去便知。”

    “难不成还想给某弄个惊喜?”

    秦为笑了笑,然后大门打开……

    一群学生整整齐齐的站在两边,大门打开时,他们齐齐躬身。

    “多谢祭酒!”

    这是谢师恩。

    声音很整齐,秦为不知道他们是否事先排练过,但一股热流却在胸口涌动着。

    甄良没在,陈昂也没在,其他教授大儒都没在,只有学生们。

    当先的就是欧阳修和韩琦,此刻他们脱掉官服,一身布衣走上前来。

    欧阳修抬头看着秦为,说道:“先生,学生当日过了省试激动万分,可却不见您在,学生想您……”

    没办法,那时老子在西南和交趾人干仗啊!

    秦为摇头笑笑,缓缓走过去。

    欧阳修的眼中多了泪水,哽咽道:“等学生得了殿试第五名时,那一刻……那一刻学生最想见到的就是您……”

    他缓缓跪下,再抬头时已然是泪流满面:“若无先生苦心栽培,学生如今也只是懵懂求生的一个寒门子弟……”

    秦为心中感慨,想起了当年的那个少年,懵懵懂懂的少年。

    这个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了大宋官员,而且是以殿试第五名的好成绩突围,堪称是奇迹,定然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他叫欧阳修,一个璀璨了大宋百年的名字。

    即便没有自己的干预,欧阳修也能在未来闪耀大宋。

    可那样的成就里没有情感,而如今,这份成就增添了许多情谊,便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韩琦紧跟着跪下,红着眼眶道:“若无先生这两年的悉心栽培,学生定然不会走到今日,若无您当日力挽狂澜,学生恐怕在就被剥夺了资格……学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所以学生发誓,今后无论何时,都会与先生马首是瞻!”

    这种类似于投效的发言,此刻却无人觉得功利。

    大家都知道,秦为若只是想找几个党羽,完全没必要如此上心。

    “起来!”

    秦为伸手把二人扶了起来,说道:“你们是大宋的官员,此后要好生为陛下效力,秦某也一样!”

    这话说的漂亮,暗示‘我秦为可没有结党’,众人心中服气。

    可接着秦为就换了强调,严肃道的对欧阳修道:“三司是大宋最要紧的地方,努力学,缓一缓再换地方。”

    这话一反前面的正义凛然,活脱脱的在徇私。

    “还有你……”

    秦为看了眼韩琦,这个学生他最为满意,不仅是因为历史上那个名字,还有就是韩琦嫉恶如仇的性格,与自己不差分毫。

    “在司事局好生做,进了某的地盘儿就是某的人,以后若敢偷懒,小心某不饶你。”

    秦为略带玩笑的话缓和了气氛,韩琦也笑着大声道:“是!学生知道了!”

    众人不禁绝倒,但却艳羡不已。

    秦为回来了,这欧阳修和韩琦的好日子也要来了。

    可为何我等得不到秦为的重视?

    ……

    此刻国子监的空地上此刻站满了学生。

    甄良和老师们站在后面的地方,看着秦为在讲话。

    这是一次褒奖。

    国子监能在这次省试中异军突起,秦为功不可没!

    可就在他们最风光的时候,秦为却远在西南,没有感受到那万众瞩目的荣耀。

    所以现在就是一次单独的感谢仪式。

    让留京的学生们来谢师恩,也让后继者们来敬仰膜拜秦为这位教育大家。

    中原人民需要信仰,而这份信仰却不是鬼神,而是一代又一代的先驱者。

    此刻,秦为就是大宋教育中先驱者,更是领航者,他的出现完全可以颠覆一个时代的文化。

    秦为心中很是得意,但却保持着冷静。

    他知道,一次辉煌并不算什么,大宋的教育任重而道远。

    在这种儒家文学根深蒂固的时代下,想要另辟蹊径从而百家齐放,机会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秦为站了出来,站到最高的位置,环视下面数百为学生。

    “有人说国子监拒绝了权贵子弟的附学是自绝于大宋,是想要倒复江山社稷,这话某不同意,你等可同意?”

    “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