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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67:一万行就两万
    而且这也是事实。

    王尧臣这段时日经常发牢骚,说是各处的花销太大了,他这个三司使就像是欠债的,处处都在埋怨他。

    甚至还上书说,要辞去三司使的职位,以后专心在政事堂辅佐陛下。

    这哪里是辞官,分明是不想再收拾三司这个烂摊子了。

    问题是三司之责庞杂,王尧臣当了十几年的三司使,若他都不想干了,那还有谁能胜任这个重要的职位。

    所以赵祯每每都会找各种理由拒绝王尧臣……爱卿,你就给朕好好干活吧!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话……不好。”

    赵祯觉得有些憋屈,合着贪腐的财物竟然能填补三司的窟窿,这要是传出去还有脸吗?

    丢人!

    “陛下,还是要做生意啊!”

    王尧臣想起了些什么,说道:“榷场那边走私是常事,臣不说多,就说这五十年下来,少说得两百万贯的出入吧?两百万贯啊陛下,若是朝中多这么一笔钱……”

    王尧臣难过的想哭,看着很伤感,可他却偷偷抬眸看了一眼上面。

    他在偷窥赵祯。

    奈何年纪大了,老王最近有些老花的征兆,他看不太清赵祯脸上的表情。

    最后只得悻悻然的说道:“陛下,要严查!”

    赵祯也很伤感,不,是很生气……大宋说是繁华,可他这个皇帝却知道内里的穷困,处处都要钱。

    三十多万贯啊!

    他也没有余粮,所以虽然生气,但心中却有些小欢喜。

    “陛下,这里有秦大人的奏疏。”

    信使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赵祯接过看了看,说道:“秦为建言要杀几个,最好是剥皮实草的那种……”

    我靠!

    这是又要颠覆祖宗之法么?

    殿内仿佛刮起了一阵阴风,让吕夷简等人打了个寒颤。

    剥皮实草……好狠的秦为啊!看书喇

    “陛下,那些人贪污腐败固然可恨,可这……太暴戾了些吧。”

    宰辅们觉得这个建议太吓人了,一旦开了头,就会是一场轩然大波。

    庞籍甚至说道:“陛下,此事不可外传。”

    王臻更是恶狠狠的,直接发难道:“此间的话谁若敢传出去半句,秦为倒了霉,他也好不了!”

    这是担心秦为会成为公敌。

    不,不是担心,是一定!

    只要这事儿传出去,秦为就会成为天下官吏的公敌,他们会让你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剥皮实草’!

    未来明太祖对待贪官的手段在此时就是暴戾,传出去外面的人会说秦为是刽子手投胎转世,浑身的戾气。

    赵祯的目光转动,淡淡的道:“朕若是听到外面有传言,今日在的人,都去琼州吧,全家都去。”

    殿内的内侍们全跪了。

    赵祯微微点头,说道:“那位将死的辽皇虽没了往日锋芒,可他不是羔羊,而是野狼。他一直在想着啃噬大宋,可却又怕崩了牙,所以才一直忍着,可各种试探哪年少过?如今他快要死了,可他的儿子耶律宗真即将继位……一个年轻壮志的帝王上台,他又会如何?”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废!

    赵祯今年二十岁,辽国太子耶律宗真跟年轻,他才十五岁!

    一个如此年轻的帝王,他一旦掌权就会意气风发,当初赵祯刚上台时也是如此,只是老娘的现实打碎了他的梦幻。

    可耶律宗真不同,辽国本就是靠侵略扩张起家的,等他登基,宋辽又会是怎样的情境?

    这话让宰辅们唏嘘不已,都觉得这些年能熬下来真的不容易。

    “每一次大宋遇到事,第一个跳出来的必定就是辽人,澶渊岁币……”

    吕夷简摇摇头,觉得一言难尽。

    那次大宋输了,一败涂地那种,连太宗皇帝都赶着驴车逃走了……

    辽人就趁机施压,最后大宋付出了三十万岁币的代价后,这才让贪婪的辽人停住了他们征伐的脚步。

    以别扯什么和平,不过是粉饰而已。

    宋辽双方的高层对此有着清醒的认识,只不过双方目前没有和对方大规模开战的意愿,暂时勾肩搭背罢了。

    若是需要,那只手随时都可以去扼住对方的咽喉

    这就是宋辽两国之间的情况。

    所谓惺惺相惜……那只是某些人的一厢情愿罢了,就像是后世的吹嘘:某球星吊打梅老板……结果传出去引为笑谈。

    还有各种吹嘘,肇始者就是那些媒体。而在此时,媒体换了个存在的形势,变成了那些文人。

    于是在各种记载中,此刻君明臣贤,堪称是千古难得一遇的盛世。

    所以这次辽人吃瘪,心情最愉悦的还是这群君臣。

    “那个……”

    赵祯兴奋的有些头晕,他想了想,说道:“按照时日,秦为归来也就是在这几日了,那个……可怜他的妻子才将成亲就没了丈夫陪伴,让皇后派人去抚慰一番,好歹也是心意。”

    宰辅们面面相觑,庞籍低声道:“听闻游昌道的病情好转了?”

    “咳咳咳!”

    吕夷简差点憋不住想笑了。

    赵祯也神色古怪的皱了皱眉头,然后起身道:“散了吧。”

    出了大殿后,庞籍等人忍不住就大笑了起来,王尧臣更是正色道:“游昌道若是听到这个消息,定然会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吕夷简点头道:“如此也好。”

    秦为立功了,游昌道要是在这个时候出来蹦跶,那大家正好不用发愁秦为的封赏问题了,何乐而不为呢。

    若秦为真打了游昌道,相信就算是皇后出面也没用。

    ……

    “娘子,快些……要跑了……”

    夏季也只有早上能户外活动,特别是对爱美的女人来说,阳光就是皮肤的大敌,会让人心情不悦。

    知了得意的在树上鸣叫着,让人难以想象它那小身板里怎么来的大能量。

    刘姝手中拿着竹竿,竹竿的一头绑着一团糯米弄成的浆糊,她的俏脸微红,水嫩水嫩的。此刻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手缓缓移动……

    “娘子,粘住了!”

    竹竿粘住了一只知了,一旁的春杏就拍手欢呼起来。

    刘姝把知了放在竹编的笼子里,伸手擦擦额头,严肃的道:“嘘!别出声,会吓跑他们的……”

    春杏笑着点头,陪着刘姝开始扫荡后院树上的知了。

    秦为走了两月多,家中没了主人就没了人气儿,刘姝百无聊赖,也只能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不多时,吴妈来了,“娘子,庄上的人说后日就要扬麦子了,然后就是交租,咱家里收租谁去?”

    这是个形式主义的问题。

    秦家庄里有管事,而和他对接的是孙好民。

    刘姝端着脸道:“让你家那口子去就是了。”

    “是。”

    等吴妈走后,刘姝就笑道:“春杏,我看着像不像当家娘子?”

    “像。”

    二人笑闹了一阵,外面就来了内侍。

    “娘子快去,是圣人那边的内侍来了。”

    刘姝有些紧张,但记得母亲去世前的那些教导:千言不如一默。

    她一路到了前厅,就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这就是秦家的娘子?秦为在河间府杀敌,家中可有难处?若是有,只管说,某回去请圣人出手……”

    这话听着很美,甚至还有些亲热。

    可刘姝虽然见世面不多,但脑子却不差。

    难处……秦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院子外的明岗暗哨少说有百十人,就算是朝廷派禁军,短时间内也别想进来。

    再说秦为这些年地位不断攀升,谁敢来这里讨野火?

    所以这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刘姝不会掌家。

    若是一般人被这么一吓,弄不好就会出丑。

    刘姝想起了秦为临走前的话:咱家什么没有,就是仇人多……但咱家的钱更多,所以遇见仇人怎么办?悬赏!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再多的问题……用钱砸死他就是了!

    所以她抬头看着这个内侍,说道:“秦家这几年也攒了些家产,若是有人来找麻烦,那就悬赏……一万贯够不够?不够就两万!”

    “咳咳咳……”

    孙好民忍不住咳嗽起来,忍笑都忍的脸红。

    来人是任守忠,他此刻有些傻眼。

    刘姝是个新媳妇,没见过什么世面,最好忽悠不过,所以他也是顺口想吓吓这个女人,可没想到竟然被反击了。

    ——莫装逼,若老娘悬赏一万要你的命,连陛下都得含糊!

    这是一个女人的自然反应,却挤兑的任守忠无话可说。

    “哈哈!”

    外面有人在笑,任守忠的眼中多了冷意,边上有内侍出去看了看,回来低声道:“是隔壁的……”

    内侍见任守忠不解,就解释道:“汝南郡王立府前,就在隔壁住着,而且隔壁现在也是汝南郡王的产业,看样子是郡王来了……”

    这是不放心,所以来看着,又觉得秦为不在不好入府,就在隔壁旁听。

    任守忠心中一凛,说道:“刚到的消息,秦为在河间府立了功劳,稍后就回来。圣人说你乃新妇,秦家上下若是有不服的,只管管教……”

    孙好民在边上嘴角抽搐,觉得皇后的手也伸的太长了些。

    恐吓失败,任守忠也没兴趣逗留,把赏赐的东西交割了之后,就带着人回去。

    刚出大门,就看到左边的院子门前站着赵允让。

    “见过郡王。”

    以往任守忠看不上赵允让,几次见面都是视而不见,可现在却不同了,他低下头,很是恭谨的行礼。

    随着赵祯掌权,定王府的没落就是早晚的事儿,新的宗室领头人也即将登场,若没意外的话,就是赵允让了。

    他可以看不上这些宗室权贵,却不敢得罪赵允让,否则小赵同学有的是办法让他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