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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60:坑我?
    这个辽军是个老手。

    他很利落的挡住了宗升的攻击,随后就准备反击。

    这是宗升第一次上战阵,但他丝毫没有慌乱。

    “钤辖!”

    那些军士都慌了,有人弯弓搭箭,可宗升的速度更快。

    “老子弄死你!”

    宗升的长刀被挡飞了。

    他顺势松手,然后扑过去,一嘴就咬住了对手的脸……

    “嗷……”

    一个野兽般的惨嚎回荡在黄河岸边,折继闵回身看着这一幕,不禁赞道:“好一个钤辖!”

    当宗升站起来时,嘴角和下巴都是血。

    他看着尸骸遍地的河边,喊道:“这便是辽人?”

    折继闵心中一动,就说道:“是,辽人的精锐。”

    宗升笑道:“什么狗屁精锐,被咱们两下就杀光了,可见辽军不可怕,可怕的是咱们自己先怕了。”

    这是在给大家打气。

    “大胜!今日犒劳全军!”

    宗升的话引爆了情绪,军士们欢呼着,声音传到了远处的船队上。

    “宋人疯了!”

    辽将面色惨白。

    他知道自己回去要倒霉,所以就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宋人的文官发狂了,此战与我等无关……”

    受伤的人在惨叫,没受伤的都在颤抖。

    大家都还没从刚才弩箭覆盖的恐惧中恢复过来。

    这些人确实是精锐,但长久的和平同样让他们缺乏经验。

    “是,宋人的文官疯了。”

    宗升在岸边的疯狂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打破了大宋文官们以前留给他们的固有印象。

    有人说道:“可咱们是越境……”

    宋辽和平,但越境时有发生。

    以前辽军越境就算杀人放火宋人也最多是驱赶而已,甚至很多时候那些宋军连屁都不敢放,所以大家都没想过被宋人攻击。

    可今日……

    “而且是水路。”

    宋人恐惧大辽从水路攻击,这不算是秘密,反而是辽人口中的笑柄。

    这时上面来了一艘船,还没靠近就喊道:“府州城中是宗升,是那个礼院的宗升,让你们回去……”

    辽将看着损失惨重的手下,终于落泪了。

    “宗升……原先是司事局的,而且和大辽使者很熟。”

    众人愕然,辽将抬起头来,脸上全是懊恼:“此人就是秦为一手教出来的,秦为……那就是个疯子啊!”

    众人都想起了河间府之战……

    那时的秦为当真是悍勇!

    他一夜之间就杀光了那些辽军精锐,还胆大包天的筑了京观,这样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他教出来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物以类聚啊!

    辽将痛悔不已的道:“为何不早些把消息送来?为何?”

    来船靠近后,见他们这副凄惨的模样,不禁愣住了,然后说道:“早就报上去了,可……可这个消息被人丢在了箱子里。”

    “他玛的!”

    “这等大事竟然被人给忘了?”

    “战前要知道敌将的秉性,这样才有把握,可他们干了什么?竟然把这等消息给遗漏了,该死啊!”

    这些败军纷纷叫骂着,辽将的声音最大。

    “这是谋害!这是有人想谋害我等!”

    “回去找他们算账!”

    每一个强盛的国家都会随着掌权者消失的危机意识而渐渐衰弱。

    而这衰弱开端定然是文恬武嬉,大宋如此,辽国也是如此!

    ……

    府州军还在打扫战场,有人问道:“河里的辽人怎么办?”

    宗升的兴奋劲过了,淡淡的道:“去割了耳朵来,其余的……喂鱼!”

    于是那些辽军的结局就被注定了……

    稍后呼救声渐渐消失,全都被淹死在河里,这时对岸也有人驾船过来了。

    “知州,是李科!”

    李科在过河的途中就遭遇了辽军,可他却视而不见,上了岸之后,满地的尸骸让他有些恶心。

    “呕!”

    他忍不住回头干呕了一下。

    “这是武人?”

    才将躲着吐了许久的宗升出现了。

    他一见李科这副模样,就冷着脸鄙夷的道:“武人就算是饮血也该甘之如醇,你这个算是什么?”

    他对保德军先前的反应有些不满,所以借机发作。

    “先前为何不动手?”

    若是两岸一起动手,今日辽军能逃回一半船只就算是祖上积德了。

    李科苦笑道:“钤辖,某不知啊!再说辽人凶狠,这些年大宋从未率先动过手……某一时间不敢决断啊!”

    以往谁敢和辽人动手?

    你这个让我措手不及不说,后果谁来承担?

    兴奋在渐渐散去,那些将领都忧心忡忡的看过来。

    宗升很是淡定的道:“此事要从几边来看,辽人在河间府被秦大人打了一巴掌,京观至今依旧耸立在河边,南京道士气大跌,这是起因。”

    折继闵点头道:“辽人蛮横惯了,吃亏就要找茬!”

    任何一个地区老大都会是这个德性。

    当年的汉宗同样如此,吃亏了就要收拾你。

    “河间府那边众目睽睽,辽人不好下手,就冲着这边来了,想打压咱们的士气,可能让他们如意吗?”

    宗升从容的道:“今年的大朝会取消了,可赐宴却依旧有,朝中是秦大人出面,席间辽使使人挑衅秦大人,随后……”

    他看着这些武人,挥拳道:“秦大人只是派出了身边的家人,一刀就结果了辽人的勇士!”

    那么厉害?

    辽人的勇士自然不俗,秦为的家人……他从哪找来的牛人?

    “秦大人来信给某说,辽人色厉内荏,实则早就习惯了安稳的日子,一旦开战,岁币就会取消,辽人可有好处?没有!”

    每年的岁币在辽国的财政预算里占据了不少比例,一旦大宋取消岁币,耶律洪基也要头痛了。

    而他头痛之后,定然会开战,从小到大,从袭扰到大战……非得要把这个钱抢回来不可。

    “……汴梁周边的禁军在操练,这让辽人有些慌了,于是他们在挑拨,想让西夏人和大宋打起来。西夏人在蠢蠢欲动,可他们偷袭秦州失败。李元昊不是傻子,所以他在观望,于是辽人就忍不住了……”

    “他说的可有道理?”

    李科低声问道,目光中多了狐疑,他觉得宗升的模样更像是在蛊惑人心,像是个江湖骗子。

    折继闵淡淡的道:“他是秦为教出来的……”

    李科微微皱眉道:“秦为?”

    “有问题吗?”折继闵彬彬有礼的问道。

    李科说道:“秦为看不到这里。”

    这话隐晦的说秦为是说大话。

    折继闵淡淡的道:“老夫信他。”

    李科愕然,说道:“因为折继祖吗?”

    这话里带着些许质疑:你是因为你弟弟得了秦为的恩惠,所以才无条件信任秦为吗?这是私相授受!

    “……不必担心辽人会如何,一旦他们越境,那就赶出去。若是他们不肯出去,那就打!”

    宗升结束了自己的讲话,脸上还带着些红晕过来了。

    折继闵平静的道:“继祖如今是万胜军的都虞侯,这里面秦为起到了关键作用。但老夫信他,是因为他的一言一行……”

    宗升这才知道他们两人刚才在嘀咕些什么,

    他盯着李科,有些不满的说道:“在朝中,连陛下和宰辅在外事上都要听取秦大人的建议,你以为这是为何?”

    啥?

    李科只是个武将,而且还不是大佬,哪里知道朝中的情况,所以才会质疑。

    此刻宗升这么一说,他马上就拱手道:“是某说错了。”

    陛下竟然要听取他的建议,那么宗升是他教出来的……

    他对辽人的判断可准确吗?

    李科请罪后就诚恳的说道:“辽人若是来试探,咱们驱赶就是,此次杀了不少人,他们可会报复?”

    宗升一番话忽悠了军士们,可却忽悠不了李科和折继闵。

    折继闵不好问,李科就出头了。

    宗升看看左右,折继闵摆摆手,周围马上就空了。

    宗升这才缓缓说道:“太后的身体不适,从去年到今年一直是病着……辽人早就按耐不住想要趁机找事儿了……”

    “辽人想动手?”

    折继闵心中一惊,和李科相对一视,都有些紧张。

    保德军就属于河东路,这里和河北路就是抵御辽人的第一道防线,也是实力最雄厚的防线。

    这两道防线一旦被突破,敌军就能一马平川的直抵汴梁城下。

    宗升摇头道:“大宋正值新老交替之际,若是此刻有外敌逼迫,朝中如何应对?陛下又该如何决断?”

    折继闵沉声道:“怕是会慌乱,然后服软。”

    宗升挑眉笑道:“如今呢?”

    如今……

    李科脱口而出:“如今辽人死了这么多人,他们会认为大宋不会服软,朝中想服软也不能了。这是先斩后奏啊!”

    可人是谁杀的?

    府州军,而李科在对岸观战,并未阻拦,算是帮凶。

    玛的!

    你竟然坑了我们?

    李科的呼吸有些急促。

    折继闵却不是那么想的:“辽人可会动手?”

    宗升曾经主管过对外事务,按理应当很熟悉这个。

    折继闵盯着他说道:“老夫的兄弟就在汴梁,老夫曾与秦大人在西北御敌,折家与秦家算是同盟!”

    你可李科我不管,但你若是忽悠我,回头秦为会剁了你。

    “不会。”宗升干笑道:“辽人不过死了一百余人,而且他们是试探……”

    “可他们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