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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2 章 第 1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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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意行回到国公府时,苏寒露刚刚褪去一身劲装,换上柔软的寝衣,合被躺在了沉睡的江锦身旁。

    国公府上空的天幕沉沉如漆,有人被窝鸳鸯成一双,有人寂寂对影落单行。

    今晚事毕,查得兄弟里没有内贼,苏寒露睡得格外舒服。

    江意行独自徘徊在双桐居外,最终没有走进去一探究竟,只因他想起:晌午苏寒露与江锦私声耳语,两人今晚约好睡在一处的。

    今晚注定无法查防,他长叹一声,默默回到盘石院。

    香橼自来睡觉极轻,听见外边声响,立刻披了衣裳出来看,见着果然是六爷,忙上前服侍六爷更衣。

    江意行走进内室,挥退其余匆匆进来的下人,只留香橼一人。

    莲雾打着哈欠退出内室,桑葚回头看了一眼,垂眸跟从莲雾出去,合门离开。

    此时房内无旁人,江意行褪下罩袍递与侍立一旁的香橼,犹豫不决地问她,“……能打听得来苏寒露那边今晚可传了热汤?”

    香橼接衣裳的手一抖,不可思议地望向六爷。

    江意行皱眉。

    香橼双膝软软跪在了地上,眼中含泪望着六爷,“六爷……奴婢身份卑微,原不该说这些话,可如今奴婢不敢不敢说,——六爷请听奴婢一言,这世上人品模样皆好的千金闺秀不知多少,六爷何不听了世子夫人的,先成家,再立业……”

    江意行目光倏然变冷,“你逾矩了。”

    香橼颤抖不已,却坚持谏言,流泪道,“奴婢不能看着六爷一错再错……”

    江意行喝道,“你出去罢!”说毕,他沉下脸转身离开上房,去了后院奈李处歇息。

    委地哀泣不起的香橼掩面长哭,久久不能停止。

    外边东侧天幕渐渐泛出些许白色。

    苏寒露照常与江锦一同起床洗漱用早膳,然后手挽手去了朝霞院请安。

    昨夜她离场较早,世子夫人与世子却是陪着国公爷与王夫人捱到了后半夜,因此姚黄魏紫两人早早便守在庭院之内,轻声与请按来的诸位公子小姐告罪。

    原来世子心疼妻子劳累,临行前不叫人吵了妻子,谁来也不让入内。

    苏寒露面有羡色,问了江锦怎么办。

    江锦自是留在此处,要与先来江晓云作伴一同去了花厅理事。

    如此一来,苏寒露没差事也没做伴的,料想江钗怕是也瞌睡不起,便与江锦以及后来的江锋、江钟兄弟在正房外行了礼,然后带着石榴等人回了双桐居补觉。

    出了朝霞院,江钟与大哥江锋说了句“我先走了!”话音未落下人已经跳蹿地无影无踪。

    江锋没有如往日般拦住弟弟,而是回头去看才要走西边的寒露。

    苏寒露与他甜甜一笑,准备离开。

    江锋却走了过来。

    苏寒露只能停下来,乖巧与他行礼,“大表哥。”

    江锋道,“昨夜你走得早,我原本打算宴后再去寻大姐姐与你,结果最后多吃了两杯酒,一身的酒气不敢来扰了大姐姐,你不要见怪。”

    苏寒露笑说,“大表哥说不敢扰了锦姐姐,我为什么见怪?”

    江锋下意识回道,“我怕你怪我。”

    苏寒露一怔,迟疑着看向他,颇有些无措,然而脸颊却似乎泛起了粉红,“怪你什么?……”

    江锋见她因自己一句话害羞,怕她猜出自己的心,又怕她猜不出,心如擂鼓,再往前靠近了小半步,假装才想起来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檀木梳子,散发着令人心静的檀香味,捧与她,“昨夜便要送与你、你与大姐姐。这会儿虽然节过了,礼却不能落下。你收着。”

    “锦姐姐也有一个么?”

    “是,不过大姐姐的是梨花,你的这个上面雕了海棠,——你放心,不是外头的,是我照着咱们西花园的那座老海棠画成,叫老工匠雕成的。”

    苏寒露双手接过这梳子,端详上边的花朵,果然栩栩如生、娇俏动人。

    江锦即将远嫁,算作“梨”也不错,可她能在江锋心中化作“海棠”,这样舒心的感觉极好。

    她将梳子拿着,在手心里轻轻划了一下,梳齿细腻,入手温润,应该是极有本事的工匠打磨成。【1】

    【6】

    【6】

    【小】

    【说】

    这样的好东西,必定不是什么天桥下或者庙会上随手买来的。

    她将梳子握在手中,轻声道,“谢谢大表哥。我很喜欢。”

    江锋见她受了自己的礼物,高兴地不得了,说起话来就更加快活,“我听钾哥儿说你喜欢吃石榴,我院里的一半都叫他带给你了,若你那里人多不够分,我再让人去外头买一些回来!”

    “昨日六叔着人给我多抬了一些,且吃不完呢,若我还需要,一定寻大表哥,”苏寒露将梳子收起来后,好奇地问他,“不过,钟哥儿方才火烧火燎地要去哪里?”

    “方才崔家小舅来寻他玩耍,他两个虽差了辈分,却年纪相仿,从小便玩在一起,想来是小舅昨夜家宴得了什么好玩意儿,天没亮就跑来与钟哥儿凑一起说个没完。”

    苏寒露点了点头,又问,“六叔呢?怎么不见六叔?”

    江锋这便不知了。

    两人多说了几句话后各自分手。

    苏寒露回到双桐居,还没回到屋里,便听说盘石院的桑葚去了她屋里。

    找她?江意行这就回来了?

    她且走且忖思,十分不解:“昨夜我哪里露了行迹,才几个时辰就被人搜上门。”

    难道是她匆忙之下只擦了身子,没有洗头,所以发梢间留有兴国寺的檀香?

    然而昨日举国大节,去兴国寺上香的不知凡几,单凭这个要定她的罪,说出来实在可笑地紧。

    怀着一腔思绪,她进了屋内。

    昨日对她不咸不淡的桑葚此刻好似换了一个人,硬邦邦与她行了礼,道,“烦请苏姑娘往咱们盘石院走一趟。六爷有请。”

    苏寒露打量她,笑着赏了她茶,问道,“平日里总是香橼来我这里,怎么今日是你?香橼总说要见识我这里石榴的吃法,今日不来,明日我可就没有能招待她的了。”

    “香橼犯了错,被六爷禁足!”

    苏寒露愕然,竟说不出话来。

    桑葚垂首,任凭表小姐打量。

    苏寒露不知怎的,竟有一个念头:莫不是那香橼是因为她的缘故,不留意触怒了江意行,被临时禁足?所以这桑葚才对自己饱含敌意!

    只是,昨夜江意行才在她手里栽了个大跟头,好好一座藏有重器的大宅子被那样折腾,一时半会他们要更换藏器藏人的地方,着实不是个轻松的差事,这江意行怎么有空回府里跟一个小丫头惹情绪?

    还有被她捉走的吴中知府,也都不管了吗?

    她想不出其中原委。

    片刻后,苏寒露应下,只说去换衣裳,进屋内静坐了片刻,什么也没换地走了出来,与桑葚去了盘石院。

    桑葚一路无话,专心带路。

    走至盘石院外,苏寒露忽然停住脚,悄悄拍了桑葚的肩膀让她止步,并用团扇遮了半张脸往那边看去——

    也是巧了,江钟正崔静怀一起不知做什么,躲在盘石院外贼头贼脑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