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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寒露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自己刚才那句话,转念一想,便是听到了又能怎么样。
崔明珠回头握住她的手笑道,“钟哥儿又惹祸了,咱们不管他。走罢。”
苏寒露点点头,再回头看了眼朝霞院的大门,然后跟着崔明珠一起走了。
因两人心中都惦记着方才的情形,苏寒露介怀江意行对她有所隐瞒,总有点避着她走的感觉,崔明珠则敏感地察觉到外面兴许有什么大事发生,因此两人都没有闲话的情致,在双桐居外分了手,各自回去。
苏寒露走进双桐居大门,在院内站了片刻,也没进屋,直接从后院的小门出了去。
她没有走前路,而从西花园那边的小路绕行至国公府的东路,徘徊于盘石院外那一处小花园。
他那一身的灰土,从朝霞院出来必定是要回来换衣裳的。
兴许是运气好,她才在小花园折了一枝树叶,就看见了江意行匆匆返回的身影。
苏寒露立刻把树枝往石榴手里塞去,提着裙子快步迎上去,轻声喊,“六叔!”
江意行边走边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怎么?”
苏寒露被他那一眼看得心都跟着颤了颤,要说的话瞬间忘记,讷讷道,“我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
说到这里,她想起自己是去给世子夫人请安,是尽孝,有什么好紧张的,遂梗着脖子硬声硬气道,“我不是不听你的到处乱跑!当时我就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走到锦姐儿院子里,不知怎么就、就走到了夫人那里……”
江意行点了点头,继续往自己院子走。
苏寒露诧异地愣在那里。
怎么这就走了?
眼看江意行已经大步走到盘石院大门外,她心里恼着他的不识抬举,再次疾步追上他,甚至小跑着绕到他前面,“六叔!”
江意行被逼停,压下喝斥她行动怎么这般不规矩的话,只皱眉看她道,“我知道了。回去休息。”
苏寒露眼圈一红,委屈地看着他,“我知道我错了,不该贸然出门,但你也该告诉我锦姐儿——”
“石榴,送你家姑娘回去。”江意行打断她的话,只吩咐石榴把她家姑娘带回去,再要四处乱跑,先把石榴送去浣衣房责罚。
说完这些,他指了自己院门上侍候的一个丫鬟,让进去把桑葚喊出来,跟着石榴一起送苏寒露回去。
吩咐完这些,他便再无一眼直接回了院子。
苏寒露气得脸都憋红了。
不等桑葚出来,她甩袖就走。
回到双桐居,她打发了一屋子下人,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好个江意行,还当没有你我就查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吗?!不识好歹!要我查出你们为了自己的好处,硬生生把锦姐儿往火坑里推,一个一个,都别想再过好日子!”
石榴在旁边好生劝,“姑娘莫要恼火了,大姑娘聪明通透,什么能不懂呢?她那边还不知要如何才能平顺下那一家子的乱麻,且有的罪受,全靠着娘家待她的好苦苦支撑。若这边当真有什么不好的,大姑娘该多苦?”
苏寒露冷笑着坐在炕上,腰挺得直直的答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世子与夫人待锦姐儿是真是假谁都能看得出来。我是疑心国公府另有内鬼,什么热孝里出嫁,什么七巧暴亡,查不出个原委,不说锦姐儿,我又怎能在这里高枕无忧?”
听了姑娘这番话,石榴亦认同地点头,“姑娘说的也是。到底姑娘才是最要紧的。”
苏寒露手不留意碰到了炕上乱放的书,低头一看,原来是那本《鲁公班》,一时眉眼的戾气消散,轻叹一声拿起书轻轻抚摸。
还是江锋好,又温柔又听话。
异日她与江锋成了好事,助他承爵后,必定要让他把这府里一杆子没用的人全都撵出去,省了她查来查去的费心。
第一个要撵走的必须是爱多管闲事的江意行。
门帘一动,葡萄捧着放了茶杯的托盘进来,行动大大方方,眼神却鬼鬼祟祟。
苏寒露自己伸手取了茶,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
葡萄凑过来小声道,“胡杨打发人来送信,是白刺从安州送回来的信,”说着,她从袖中摸出来一只不大的信封,递给姑娘,并道,“说是安州边道被封了路,不单函谷关那边设卡,子午大道上也闭了官道,他不敢直接回来,只托了商队带了信来。”
苏寒露眉头一挑,拆了信一目十行的看完,信中所写内容更加详实。
看来康王快要忍不住了。
太极殿里的皇帝胆敢再给康王下两道还京的金令,康王就该动手清君侧了。
苏寒露立刻放下了所有国公府的小小恩怨,嘴角勾起一丝不可察觉的讥笑:很好。
非常好。
她最喜欢那些蠢货们窝里斗了。
苏寒露无不自在地想着,要好好的谋划一番,怎么才能在最好的时机里,参与这一场夺嫡大战,……再发一次国难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