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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已过小半。

    苏寒露回了双桐居，葡萄比她们早到一步，正在把黑色的那把大砍刀用布条细细包起来。

    看见姑娘进门，葡萄快手快脚把包好的砍刀捆绑妥当收在床下，然后给姑娘表功：“那个淫贼被奴婢一刀斩断了头，死得不能再死了！”www..cc

    “辛苦你了，”苏寒露含笑摸摸她地脸，“回来洗了手不曾？”

    葡萄伸了伸舌头，跑去外面洗手换衣裳。

    石榴服侍姑娘更衣喝茶暖身。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更换衣裳的声音。

    过了会儿，外面传来葡萄的声音，不知与谁说话。

    很快葡萄引了人进来，是穿戴齐整大方的香橼。

    想到刚刚江意行居然知道她的葡萄要做寿，苏寒露猜到他应该已经找到了那具尸体。

    香橼上前行礼，从身后跟着的小丫鬟手里接过一方锦盒，笑着与苏姑娘道，“六爷晓得了葡萄今日做寿，叫奴婢送了寿礼来与葡萄姑娘祝寿。”

    说着，她打开锦盒，在苏姑娘面前过了眼，然后递与葡萄，“这是六爷的贺礼。我与莲雾另有好东西送你，不准推辞，快些收了吧。”

    葡萄瞪大眼睛，“六爷给我的？”

    苏寒露看清了里面的首饰，一对儿单挑的珍珠钗，一双金银雕花耳坠。

    的确不值钱，但很有心。

    她当时遗留在假山里的那只珍珠钗是三叉挑的，而“不留意”挂在江钊身上的，是半片银花裙压，——江意行不但找到了江钊的尸首，还暗中告诉她，此事不必忧心。

    苏寒露点头，同意葡萄收下这礼。

    香橼于是笑道，“前头国公爷与世子爷们这会儿已经进宫了，六爷命奴婢过来与葡萄姑娘帮忙，若是有什么不当的，苏姑娘千万提点。”

    主人家走了，她们这些服侍人的丫鬟才能略清闲下来，或者休息或者守岁。

    苏寒露见她如此说话，笑笑，并不推辞，“你是个细心的，不提提点这话，只盼望你们今晚吃喝尽兴。席面我让摆在了书斋那边的茶房，你们去罢，等会我换了衣裳过来，只祝寿，别的一概不管，随你们玩闹。”

    葡萄两眼放光，喜滋滋把那首饰盒收起来，亲热的挽着香橼与她外头去了。

    石榴是记得姑娘缺了哪个首饰，少了哪块裙压，心中少不得忧虑为何六爷不把那两件首饰一并送回来，待葡萄她们走后，她替姑娘放下头发，再看里面有没有还湿着需要绞干的地方。

    两人正轻声说着今晚会有谁来的事时，外头忽然脚步靠近，——苏寒露抬头，心中疑惑，怎么又来了。

    不等石榴去看是谁，江意行已经走进堂屋里，脱下沾染了风雪的外衣递给匆匆出来行礼的石榴，并从怀中取出几个拇指般大小的白瓶，往屋内走去。

    那白瓶带着一股明显的药香。

    石榴见惯了六爷替人医病，怕手上的外衣雪化浸水，先走去外面去抖落上面的雪。

    苏寒露盘腿坐在炕上，疑惑地看着走进来给她面前摆了一排小瓶的人，迟迟着不知该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看他独自在那里忙来忙去。

    江意行顺便在刚刚石榴替姑娘梳发的桃枝水中洗了手，然后打开一支小瓶，看向苏寒露，“袖子。”

    苏寒露盯着瓶子心下闪过许多想法，听了这句，心道原来是记着验伤呢。

    她于是安稳地坐着，低头把右边袖子往上挽了一段，露出什么首饰也没有戴的雪白手腕。

    那一只细弱的手臂上，参差错落着伤痕入肉却已经快要愈合了的咬痕，那痕色见过血，留了血痂，越发衬得肌肤胜雪，……也衬着血色越发斑驳可怖。

    江意行尽管神色不变，处事镇定如若，但在看见她小臂那里的模样，眼神终究暗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