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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园往江意行那边瞅了好几回,瞧他一动不动看着外面一片红梅,肚子里准备了好几句好听的话,满面笑意的走过来要与他也说两句。
谁料他才一抬腿,那边江意行就转身,往花厅外头走去。
林家园生怕错过什么要紧的,立刻就跟了上去。
外面江意行却只是问了下人,那边梅园可否一赏。
能侍奉在敬王府外书房的,都是极为懂事的,自然恭敬地引了贵客去往旁边梅园。m..cc
梅园不甚大,但粗数也有梅树十几株。
蓦然入园,梅色还未见,梅香已沁入鼻,而满地白雪相衬之下,比起在花厅中惊鸿一瞥,这里如同梅苑仙境,美得不可方物。
江意行踩雪赏梅,心意旷然。
感觉身后一直缀着自己的林家园要来寻他说话,他往前一步走,用手折断一支红梅。
身后有人笑道,“玉香浮动,朝霞映彩,这红梅甚是不错。”
另有人也随后折了一支,兴致勃勃的吟起了诗。
江意行把折下的这支红梅递与旁边侍奉的下人,让人好生用水养着送去安国公府。
那林家园又不是真的来这里赏雪闻梅,但也学了江意行的样子,折一枝打发人送去宁国公府。
有那承安侯府二爷遂笑道,“听说老六你屋里有个绝色,名花配美人,不错,不错。”
江意行淡淡道,“二爷误会了,在下七弟爱草木而已。此梅为岭南梅,难得一见,故此折枝赠弟共赏。”
承安侯府二爷被无故匡在这里受罪,又冷又冻,早就一肚子火气,此时又被这般不咸不淡抢白一句,没意思透顶,冷笑道,“既是如此,你自个儿赏罢。我年纪大,受不得风寒,告辞了。”
林家园吓了一跳,忙拉扯好话留人,“老哥哥你可走不得!……这事情,如何能走得!走不得!”
江意行冷漠的看着,根本没有阻拦相劝的意思。
那二爷见江意行如此不会做人,自己上下不得,发狠骂道,“后生,别说我没提醒你,谁家没个窃主的逃奴,家家如此,你管得过来吗?!”
其余人全都不做声,唯有林家园哀哀目求江意行。
江意行道,“二爷心里清楚,天之下莫非王土——”
说到此一句,他忽然脸色微变。
王臣!
是调虎离山!
如此万户佳节,亘古至今未有此时强攻宫城着,除非贼人之意根本就在宫城之外!
江意行转瞬之间想明白了所有的关节,立刻撇下这些人疾步走去敬王长史所在院落,快速与京畿卫、羽林卫两卫指挥使交明形势危急,然后一马当先往权臣聚居的积善坊奔去。
甚至他来不及走京城大道,以剑为杖学那女贼横穿众王府公府,往朱雀门反方向疾行。
寒风逆向在他面颊留过。
一路雪中的行迹全都对得上。
以那女贼的本事,若要隐蔽,必定会连细犬都嗅不出踪迹,怎会仓惶留下这么多痕迹来!
从朱雀门伏击至今,已经过了足足两个时辰。
一想到这里,江意行心如焚火,愈发提气奋力奔行。
在他终于抵达积善坊时,那坊口牌楼下,无数脚印汇集此处,连厚雪都被踩平。
他手握长剑,心剧烈跳动,——贼人目的,是梁太师府。
梁太师府门口踩平的雪,有血迹。
他闻到了强烈的血腥气。
江意行甚至此刻不能深入贼营,可不能等。
他按下所有让人不安的思虑,紧握剑柄一步一步警惕四周踩上太师府外高阶,艳红的大门虚掩,仿佛有无数刀斧手埋伏在内等他投网。
只要他一脚踢开大门,就能看见所有真相。
下一刻,那艳红大门忽然从内里爆开,漫天雪花与木碎屑裹挟着巨大的力量旋转着冲向他,他下意识接招。
但是下一刻,一把破刀,在雪纷纷乱飞中,重重插入他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