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

    汪婉把姚黄打发出去后，也觉得自己有些关心则乱，——世子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有，崔家也打探不出敬王府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府里二弟私下里到处说是六弟杀了钊哥儿然后畏罪潜逃。

    她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但世上都有万一，万一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隐情，当真六弟错手做了不可挽回的事……

    一想到这里，她就彷徨焦虑。

    不止是她，便是苏寒露，也只是堪勘察觉到康王隐身在哪里，却不论如何找不到江意行的踪迹。

    苏寒露清楚的明白：倘若江意行死了，康王绝没有能耐把一个死人藏得如此之深；只有江意行活着，才能做到如今满城风雨偏偏少他一人不寻的境地。

    但即便这样，她也不是那些随波逐流庸碌无能者，猜个三四分便以为得了真谛。

    如今京城稍有一点门路的，都晓得风雨将倾，江意行是康王手中的强将，他忽然失踪，究竟是什么意思，谁也不知道。

    敬王也不知道。

    苏寒露知道。

    江意行没死，所以人人都掉入他布置的迷雾中，不得其路；但他到底是到了强弩之末，否则她也不会轻易的排查到康王行踪。

    康王府来人寻的不是世子，而是盘石院寻常不见人的奈李；所谓来取什么小印是假，寻奈李是真。

    奈李失踪了。

    康王府来人之后的第二天，葡萄就打听得来消息，“奈李不见了！”

    苏寒露从朝霞院晚请安回来，还没梳头，就听来这样一个奇怪的消息。

    “不见了？”

    葡萄道，“大厨房的黄儿说昨晚到今日，六爷屋里的奈李姑娘一次都没有点菜，从前府里最难伺候的副主子里头，奈李是出了名的嘴刁。”

    石榴在旁边好奇道，“黄儿是谁？”

    葡萄道，“新姐妹。”

    苏寒露若有所思，“奈李不是家生奴婢，是外头买来的。”

    她有段时间常去找香橼替她推拿手臂上的淤青，香橼就偶尔提到过，她们都是同一年进府的。

    但奈李逢年过节全都没有探亲回家。

    不是后街里长大的孩子。

    就好像桑葚一样，——桑葚是西北某个小官家的女儿，奈李又是什么身份？

    苏寒露沉思许久，寻来自己手中私刻的江意行那枚小印，用粗劣的笔法写了一张条子，命葡萄把条子传给胡杨，让他亲自去办一趟差。

    第二天晌午时分，香橼一改前几日的焦虑与不安，神色温柔的提了五芳斋的杏仁酥上门请安。

    就在江钟盘算着怎么勉为其难跟江晓雨商量，上元节究竟该缠磨母亲请哪个戏班子家来开堂会时，正月十四一早，世子夫人松了口，允了孩子们应崔家姐妹之邀，上元节世子带着全家一同去观灯赏月。

    葡萄根本猜不出为什么姑娘让胡杨买个点心，就能让世子夫人改变注意，甚至全家出动游街玩耍。

    只是她没那时间问东问西，天一黄昏，她便带着五枚蜡丸潜出府传令，次日东方黎明时方归。

    苏寒露则在西花园的凌霄花架下，将才见过血的一双短刀磨了又磨，等待夜晚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