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

    盘石院一如既往地安静，除了有堂屋东西两侧窗户灯映之外，院中甚至都没有多余的丫鬟行走。

    江锋一股孤勇闯进来，待站在那棵高大萧瑟的苦楝树下，不免被这边的冷寂渗到。

    跟在他身后的莲雾终于追了上来，瞧见院内情景，晓得六爷这会儿没在奈李那边，大概是在书房里。

    她上前道，“奴婢替大少爷通禀一声？”

    江锋后背跑出了汗，此刻被风吹得发凉发冷，他鼓足了勇气来这里，绝不能后退。

    他握紧拳，点头，“劳烦姐姐了。”

    不待莲雾进屋，香橼已经从屋内走出来，恭恭敬敬与他行礼，道，“六爷请大少爷进屋一叙。”

    说罢，她亲自与大少爷打了帘子。

    江锋与香橼道了一声“多谢”，正了衣裳，走进屋内。

    香橼把帘子放下，莲雾连忙给她使眼色，无声地说了“寒露姑娘”四个字，拉着她一起去了耳房里说话。

    江意行在东侧书房里。

    他已经听说了今晚大嫂带着这些小辈们一起除晦，——往年这一日跳火盆佩香包都是走一走形式，今年是真心像除晦气。

    若不是大哥怕误事，原先大嫂预备的是要在院中做个极大的篝火。

    这些小辈们应该玩得很尽兴。

    是以他在收拾书架上无用的书，听见院中的脚步声，也没多想就让江锋进来，摆手不让他行礼，指着案桌上整理出来的几本旧书道，“这些我看过了，你拿去读一读，都是极不错的。这两日我不在府里，你都读了些什么书？”

    江锋进了屋里，身上的僵硬寒冷好了很多，再听六叔这般说话，心里先愧了三分。

    再看六叔只穿了薄薄的单衣，一点都不怕冷似的，他就越发愧疚，认认真真回答六叔的问题。

    两人一问一答，很快时间就过去了。

    期间香橼奉茶进来，见着这叔侄二人还算和睦，放了心，放心地退了出去，去西侧替六爷收拾休息寝具。166小说

    江意行又从书架角落里看见一本书，看了两眼，把那书拿下来，单独放在书案另一边。

    放下之后，他又盯着这书看了半晌，最后拿起茶盅尝了一口，发觉茶已经凉了，无奈放下茶盅，回头去看江锋，“明日去外书房，我看看你最近的字可有长进。”

    江锋拱手称是。

    江意行听他所言周到性情敦厚，十分懂事，不由得心中安慰些许，道，“日后就该想今日这般稳重。去罢。”

    说完，他就站在案桌后，继续低头看刚刚那本新拿出来的书。

    看了一阵，发觉江锋并没有走。

    江意行抬头看向他，“怎么，还有别的事？”

    江锋低着头，看着十分萧瑟，但身板却极正。

    江意行忽然就明白了。

    他拿起那本《金陵十记》，冷声道，“我只问你读书，别的事不该找我。回去罢。”

    说完，他走向书房外，不再理会江锋。

    江锋仍旧垂首，转过来看着六叔跨向书房门外的袍角，声音低沙，但语气中却是说不出的刚毅，他道，“六叔，侄儿……侄儿想和寒露妹妹在一起，想娶她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