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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应命走后,葡萄也担了差事更换衣裳潜自离府。
等她两个都走了,苏寒露面上的轻松消失,笑意不见。
她盘腿低头坐在炕上,心情沉重地把整件事联系起来。
在石榴和葡萄面前她一切都成竹在胸,然而其中如何调度如何不留痕迹地刺杀全王老千岁,如何让这一家子被皇帝下罪流放,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可只有把这一家子彻底打垮打死,永世不得翻身,才能解江钟之困。
用她惯用的手段满门灭杀自然可以,简单又省事,——可这样无疑是把她明明白白推到了江意行面前,证明从前那些如出一辙的血案都是她一手炮制。
如今在江意行面前,她只是被戳破姓苏的迷障,倘若让他明白她不止姓苏,还有苏氏的能量,再想要不着痕迹借他之手亲自斩杀天龙帝,绝无可能。
要怎么样做,才能尽善尽美?
夜过一半,星辰隐去,空无皓月。
祠堂外,世子夫人听到石榴的求救,几乎是瞬间明白寒露的意思,然后立刻解下身上头上的钗环首饰,一身素衣含泪闯进祠堂,顾不得丈夫的喝斥,抱着已经被打得没了声浑身都是血的江钟哭死,在长子的帮助下,拼着命把小儿子抱出祠堂。
祠堂内世子江海大发雷霆,要连犯上的长子也一并打死。
江锋自然跪地求父亲饶了弟弟,一切惩罚他来承受。
世子夫人以命相拼,二爷与二奶奶一起拦着劝着,闹得一团糟后,终究混乱之下把钟哥儿带走。
可这时,江钟也是被打得半条命没有了。
苏寒露在石榴回来后,已经自己穿好了出门的厚衣裳,带着斗笠蒙着面纱,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带着石榴出门。
然而走至前院,她停下脚步,看了眼跪在道边的桑葚。
桑葚一如往常般脊梁挺得笔直。
苏寒露道,“你随我一起来。”
桑葚顿了顿,很快应声称是,站起来跟在苏姑娘身后。
苏寒露再没有理会她,径自出了双桐居大门,乘坐小轿出了内宅,在二门外坐上了夫人“替她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并不是从前她坐的江锦的那辆,而是更大更宽的一辆。
是二奶奶的车。
苏寒露搀扶着石榴的手上了台阶进了车内,让她与桑椹去其他小车坐着。
这车里血腥味甚重……
江钟趴着躺在车内侧,人早已没有了意识,气息游弱几近于无。
小灯双眼哭得红肿不堪,跪在车内给苏姑娘行礼。
苏寒露沉着脸上车,放下车帘后便去翻看检查棉被下江钟的情形——棉被下血色刺目,江钟腰以下几乎全都是血。
她顿时怒不可遏!
竟下如此黑手!
即便她明白世子爷会稍微手下留情,却没想到还是伤得这样的惨烈。
从前的意气风发、欢笑往来的少年郎,如今比秋风落叶还脆弱,眼看就要不行。
她强撑着一身怒意着手把棉被盖回去,心中发狠,必定要让告密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