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正如符景略所意料的那样发展,调查组到了之后就直接去找罗应潮问话,他在轧钢厂搞了这么久的教育活动,对厂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这样也能节省时间。
罗应潮不偏不倚的做了如实汇报,先讲错误后讲成绩,深得组长的赞许。
随后调查组又私下里走访了一些工人,没有发现杨厂长有什么问题,最多就是工作作风有些粗暴,不过这在轧钢厂压根儿就不是事,倒是听闻有人反映李怀德生活作风有问题,稍微调查了一番也没有发现确凿的证据,只能不了了之。
轧钢厂的账早就被罗应潮查的一清二楚,杨厂长没有经济问题,调查组就直接省了这一道程序。
最后又一一听取了杨厂长的同事对他的评价,基本上是一片赞誉之声,偶有微词的也同样是反映作风粗暴的问题。
忙到天黑调查组才坐车悄然离去,一天后,杨厂长的结论就下来了,给予警告处分一次,继续留用。
杨厂长知道消息后都有些喜不自胜了,他还是很喜欢眼下这个岗位的,既有地位又能做事,真要是调到别的地方去那就只能坐冷板凳了,这对他的职业生涯来说也是个很大的污点。
抑制住喜悦后工作到下午四点多,连忙吩咐秘书去找符景略,想和他聊两句。
符景略在放映室值班,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踩着点走,听到杨厂长的秘书说他无恙,又召自己去谈话,心中暗喜,应该是要感谢自己一番,连忙屁颠屁颠的赶过去了。
果不其然,杨厂长等秘书给符景略泡好茶关门出去了,迅速换上了一幅和颜悦色的面孔,隐讳的说道:“看来你的心得体会打动了罗队长啊,我得好好的表扬你一下。”
“哪里哪里?其实我也没做啥,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主要还是打铁的人自身硬。”符景略连连摆手,谦虚的说道,这次主要是自己投机取巧,真要是蹬鼻子上脸那真就是不识好歹了。
杨厂长听了微笑着点头,对符景略的态度很满意,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能安全过关的关键在哪,但符景略也不无微功,不给点奖励说不过去,毕竟“秤砣虽小压千斤”哪,更何况他还有另一层身份。
杨厂长从裤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女式自行车票递给符景略,含笑说道:“你结婚的时候我就想送你点礼物了,结果事情一忙就忘了,现在正好给你补上。”
符景略一听,顿时佩服不已,高人啊,瞧瞧人家这瞎话说的,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把这件事情给圆过去了,同时还笼络了自己,不经意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
有些心动了,这票转让出去随随便便就能得个百八十块的,暗赞老杨终于大方了一回,不过直接收下会显得自己太贪,还是客气一下的好,连忙伸手推了回去,“厂长,您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杨厂长何许人也,一看符景略就是在假客气,羊装不知的笑道:“也就是个购买资格,值什么钱?你拿回家去正好可以讨好你媳妇啊。”
“诶,谢谢厂长。”符景略顺水推舟的接过。
“不用,明天这个时候你跟我出去放一场私人电影,记得提前准备一下。”
“好,那没事我先下班了。”
“行。”
……
以此同时,李怀德听到杨厂长只受到了轻微的警告处分继续留任的消息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想了好半天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又从表姨父那里得知自己被人告了黑状,不用思考就知道是老聂那个王八蛋搞的鬼,好在这次他也没得了好,自己也阴了他一把。
直到秘书来告知符景略前天上午进过杨厂长的办公室谈过话之后又去找了罗队长密谈,李怀德这才回过味来,死死地盯着秘书问道:“这些都是真的?”
“是的,思政科的副科长郭茂林和他有些不对付,昨天在办公楼见过他之后又跟踪了他一阵子。”
“唉,是我的失误啊,这个小符,干的这叫什么事啊?”李怀德轻轻的拍了一下大腿,小声埋怨道,他这会儿又不是轧钢厂的一把手,符景略没理由只为他一个人办事。
“符景略应该没这个能耐吧?”秘书嫉妒的问道。
“你不懂,小符和罗队长是过命的交情,肯定劝他歪嘴了,要不然杨厂长哪有这么容易过关?”李怀德以己度人,恶意揣测道。
“您是说罗队长故意为杨厂长的错误开脱同时又夸大他的功绩?”
“聪明。”
“那这么说符景略是杨厂长的人?”
“呵呵,小符另有组织,可不是他的人,说不定老曾这次落马就是小符的手笔。”李怀德笑了笑,暗自为自己提前笼络住符景略而得意。
“厂长,您说符景略有没有可能同时在三个鸡蛋上跳舞?”秘书瞬间明白自家老大的意思,若有所思的问道,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肯定这么干。
“嗯?没听说他和老聂有什么来往啊?”李怀德开始起了疑心,符景略被他视作秘密武器,如果和聂副厂长也有来往的话,那就不怎么保险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坑。
“那我往后要不要关注他们之间的举动?”
“可以,要注意保密,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明白。”
“行了,你收拾收拾吧,准备下班。”
“好嘞。厂长,食堂的陈主任和我说今晚运输处有人请您吃饭。”
“哼哼,这些人的鼻子可真灵,有斑鸠吗?”
“他没提,估计没有吧。”
“行,我知道了,你待会去通知于海棠,还是和这妮子喝酒有意思。”
“明白。”
……
同样的,这个时候聂副厂长坐在办公室里和闵世光密谈,闵世光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厂长,那个……杨厂长现在留任了,我还能不能?”
“你放心好了,老曾回不来了,现在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保卫处长这个位置,杨厂长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会计较这些事情的。”聂副厂长笑着说道,杨厂长走符景略这步暗棋没有超出他的意料,提前笼络住了一个保卫处长也不亏。
“诶,谢谢厂长的提携,往后我一定紧跟您的步伐。”闵世光感激的说道。
“错了,不是紧跟我的步伐,是紧跟组织的步伐,紧跟杨厂长的步伐。”聂副厂长笑了笑,和声批评道。
“明白。”
“你真上任了还是要加强保卫处的工作,选贤任能,扎紧轧钢厂的篱笆,可千万别学老曾,干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最后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现在盯着你的目光可不少啊。”聂副厂长正色叮嘱道。
“明白,我也是队伍里出来的,可不敢忘本。”闵世光肃然点头。
“这就好,我再给你一点忠告,手不要伸的太长,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开例会的时候不要轻易表态,如果实在要发表意见,一定要和杨厂长保持一致。”
“明白了,您说老曾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倒的?听说他对小符有些不满。”闵世光一点就透,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问道,他也是办公例会的常客,自然听过符景略的传闻。
“呵呵,心里有数就好,时间不早了,准备下班吧。”聂副厂已经听老师说了,这次的事情是调查八局在背后主导,轧钢厂就只有符景略有这个渠道,不过他可不会把这些消息告诉闵世光。
“明白,那我先走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