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三日。
圣院大儒殿。
孔德召集诸国大儒齐聚,对众人道:“这是本年第一次召开大儒会议,自云国向人族公布玄机大炮的技术之后,大儒殿收到了各国许多读书人的奏请,大家一致认为杜宁研究出玄机大炮,对增强人族抵御外敌的能力有着非常杰出的贡献,不仅能够名垂青史,更能保人族屹立圣林大陆千年而不倒,乃千秋万载之功。”
说到这里的时候,诸国大儒都面带笑容点头,哪怕是柯长秋也得强颜欢笑。
孔德故意在这里顿了片刻,目光迅速扫过在场所有人,继续道:“因云国学子杜宁厥功至伟,今大儒殿提议册封杜宁为‘文君’,以彰显其功。”
在场大儒皆神色一变,册封“文君”这样的提议实在是太隆重了。
“文君”不仅仅是一个殊荣,更是存在于整个人族的地位,半圣之下等同于国君,高于大儒,诸国公认。
云国的范河山表面不动声色,却不自觉地微微昂首,已经感到些许的骄傲。
古往今来获封文君的人极少,云国从未有过文君,更别说是一个儒道进士被提议册封为君,这怎能不让范河山感到高兴?
一旦大儒殿通过提议,这对云国来说将是意义重大。
辽国方的大儒面色数变,与柯长秋对了几波眼色。
其他有的大儒表情严肃,有的大儒面带微笑,还有人则是情绪激动。
“首先请云国大儒范河山先生发表讲话。”孔德说道。
范河山起身对众人一拱手,说道:“老夫很赞成今天的提议,根据老夫调查,玄机大炮是杜宁亲自设计建造而成,并亲自训练和指挥士兵运用与战场作战,玄机大炮的威力不用老夫多说,辽国的大儒应该深有体会。”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柯长秋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其他辽国大儒更是悲愤满腔。
哪壶不开提哪壶,辽国曾经与云国交战,那一仗险些被云国的玄机大炮打得全军覆没,最后是出动了两国圣人交锋,诛杀了柯家的大儒,而辽国却愣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回头还向云国赔钱,才不至于让辽国的兵马覆没。
范河山故意提及这件事情,分明就是恶心柯长秋这些人,可他们偏偏无话可说。
其他国家的大儒脸色也不好看,毕竟在这么严肃的场合,憋着不笑出来确实很难受。
孔德干咳一声,道:“河山先生,请说出你的看法,挑重点来说。”
“不好意思,刚才老夫可能偏题了。”
范河山轻蔑地看了眼柯长秋等人,继续道:“对于玄机大炮的研究和设计,杜宁在工家方面有着当前时代最杰出的贡献,你们应该都比任何人清楚,玄机大炮的存在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人族已经告别冷兵器时代,进入了先进武器技术领域,奠定了人族诸国屹立圣林大陆的基础,这是母庸置疑的千秋万世之功,论私心,我比任何人都渴望杜宁能够获封文君,而论人族大义,我相信以杜宁的功绩一定要有资格获得这样的册封,希望诸君能够支持,我的话说完了,谢谢。”
说完以后重新坐下,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掌声,几乎所有大儒都赞同范河山的个人看法。
“河山兄言之有理,玄机大炮的问世,将会是人族开拓新纪元的象征,从此以后,任何人族外夷都休得小瞧人族,因为人族的整体战斗力已经在原来的基础上整整翻了十倍!”
“一口气翻十倍战斗力,这是什么概念?一万人用玄机大炮对十万人,可在一天之内攻城掠地,所向披靡,无人能挡,这就是战斗力!”
“即便是妖族或罗刹族出大军十万,我人族仅用一万人就能轻松将敌人从正面击溃,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我赞成册封杜宁为文君,这的功劳即便是在后世,也值得称颂。”
众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云国向人族公开玄机大炮的技术,诸国也投桃报李,公推杜宁册封文君,这也是人族从未有过的一次对儒道进士的册封。
柯长秋突然举手,其他人立即闭上嘴巴。
孔德说道:“长秋先生有话请说。”
柯长秋缓缓道:“所谓文君,原本是圣院用以册封当代文坛领袖的封号,后来随着人族发展,册封文君的条件越发苛刻,除了对人族有杰出贡献以外,在当代文坛上也必须要有一定程度的影响,杜宁的确有安邦之功,但在诸国文坛也只是初露头角而已,封君未免言过其实了。”
“长秋先生言之有理,杜宁确实功不可没,但他在文坛并没有一定的实际地位,册封文君未免过分了。”
“文君之所以称为文君,自然而然更偏重与儒道教化,杜宁只是在工家技术方面有所突破,但不至于封文君。”
“说得对啊!如果单凭杜宁的工家技术而将其册封为君的话,那就有失公允了。”
其他辽国大儒纷纷附和,且多少带着一些私人恩怨的,似乎并不希望杜宁获得这样的殊荣。
范河山的脸色有了些许变化,看向辽国大儒们的眼神很是不爽。
孔德说道:“杜宁所写的《千字文》经由本儒校对,与今年开始编入人族诸国的启蒙教材,这就是杜宁的教化之功。”
话音落下,那些辽国大儒纷纷闭上了嘴巴,《千字文》编入启蒙教材以后,杜宁的文名将会家喻户晓,那在诸国的文坛上自然就占据一定的影响力了。
孔德突然强调这件事情,也表明了他支持册封杜宁为文君的提议,能够获得孔家大儒的鼎力支持,这也是非常关键的。
“现在,我们开始表决吧!”孔德说道。
众多大儒立即在竹牌上面写字,多数人写下“可”字,而柯长秋等人则写着“否”字,只有一个辽国大儒写的是“可”字。
柯长秋勐然扭头看向对方,这位大儒名叫“陶展东”,与柯长秋是至交好友,二人互相帮助和支持,却没想到在今天突然唱起了反调。
“展东兄为何如此表决?”
柯长秋的语气非常冷静,但听起来更像是在发出质问。
“陶某不想一错再错。”陶展东说道。
“据理力争,何错之有?”
“为公而争虽错有理,为私而争虽正必邪。”
陶展东的态度很明确,为了公道大义而争,哪怕是错了也情有可原,但如果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而争,即便是正确的,但他的出发点却是不值得提倡的。
“你……”
柯长秋脸上浮现些许怒气,随后又复归平静,不再多言。
“请众圣表决。”孔德说道。
数十道圣念降落下来,片刻之后,竹牌上的“否”字被无形的力量否去,只留下“可”字竹牌无恙。
柯长秋等人的面色更加俊冷。
“表决结束,经大儒殿众议和众圣肯定,确定册封云国学子杜宁为本代第一位文君,今日起昭告天下,待定下君号之后即正式进行册封。”孔德当众宣布。
柯长秋突然道:“柯某提议,等三界山历练结束之后,再按照杜宁的功绩进行册封。”
云国众大儒勃然大怒,一双双眼睛犹如利刃一般戳向柯长秋,特别是范河山,他的眼神仿佛带着杀气。
杜宁被选为了历练之士,而杜宁也回应参加,一旦杜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文君的封号就得被迫停止。
柯长秋这么说,简直就是在盼着杜宁出现意外。
辽国大儒们嘴角微微上扬,但不敢有太大的弧度,生怕热恼了诸国大儒成为众失之的。
现在诸国大儒都支持杜宁成为人族文君,若是明着唱反调,他们今天走不出大儒殿。
孔德不以为然道:“长秋先生所言极是,杜宁即将参加三界山,正是他建功立业的最好时机,若是他立下更大的功劳,那就不仅仅只是册封为文君这么简单。”
云国大儒们的怒气这才缓解下来,同时也很感激孔德能够为杜宁说话,这就表示孔德相信杜宁不仅能够安然无恙回来,还能立下更多的功劳,到时候就是双喜临门。
孔德又道:“三界山即将开启,圣院会迅速召集诸国的历练之士组成各个小队前往,这是代表整个人族的战斗,可不能够有半点的马虎,诸位都是代表诸国的大儒,这方面还得多请诸位光顾一下,特别是有一些有私人恩怨的读书人,要告诉他们以大局为重。”
诸国大儒连忙点头称是。
…………
孔家。
孔誉和孔敬二人在一起喝茶聊天。
“敬兄,根据可靠消息,大儒殿在提议册封杜宁为人族文君,因为云国公布玄机大炮的技术之后,圣院率先考虑到的就是开创者的功劳,一旦通过这个提议,那我们就只能中止针对杜宁复仇,哪怕是在三界山里面,也不能让孔家学子做出对不起杜宁的事情,我们可以针对杜宁,但绝对不能针对文君,万一圣院追查下来,那样的罪名仅次于忤逆种族。”孔誉严肃地道。
孔敬脸色数变,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笑着道:“老弟不必惊慌,以杜宁的功绩确实足以被册封为文君,但这件事情比较隆重,不可能仅凭三言两语就会确定下来,哪怕今日就能确定,也没那么快实行正式的册封,我估计近期圣院不会实行,最快也要等三界山历练结束之后。”
听到孔敬这么说,孔誉的心情好了一点。
“说得也对,圣院已经确定历练之士,很快就要召集到圣院做好准备,如果杜宁能够福大命大,我们就只能向杜宁道歉,化解我们与他之间的矛盾与恩怨,向云国进士低头丢脸,但向人族的文君低头绝对不丢脸。”孔誉无奈道。
孔敬则是嘿嘿笑道:“在没有获得圣院的册封之前,杜宁只是一个普通的云国学子,他的镇国侯身份在云国有用,但对我们是没有任何威慑力,因此我们完全可以放心针对杜宁,一旦杜宁陨落三界山,圣院就会停止对杜宁的册封,毕竟圣院可不会册封一个死人为文君。”
“如此甚好,我孔家乃至圣世家,进入三界山之后,凡事皆以我孔家为尊,我们孔家就有许多针对杜宁的办法,杜宁不成文君,我们就无需顾忌太多。”
孔誉说到这里的时候,激动的表情跃然与自己的脸上。
“所以老弟不必担心,只要杜宁前往三界山,那他必死无疑。”孔敬自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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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家衍圣宫。
孔湛来到大殿之内,一位穿着黄袍的老者跪坐在桉桌旁读书。
这名老者看起来有七十多岁的年纪,白发如雪,身体健壮,双目炯炯有神。
正是圣院的夫子,孔家的衍圣公——孔淳风。
孔湛长揖到地,恭敬道:“拜见叔父。”
“原来是湛儿,你怎么会突然有空来找老夫呢?”
孔淳风放下书籍,并示意孔湛在对面坐下。
孔湛立即在对面跪坐而下,拱手道:“侄儿前来,是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
“你说吧。”
“叔父,如今我孔家强盛,枝繁叶茂,名誉满天下,但也正因为家族势力庞大,也出现了许多良莠不齐的现象,许多家族子弟飞扬跋扈,惹事生非,与诸国读书人结下了诸多仇怨,您身为家主,哪怕没有亲眼见到,也必定有所听闻,您即为家主,明知家族子弟经常犯错,为何不出面制止或者劝说他们呢?”
“湛儿,你能够在老夫面前提出这个问题,可见你为人博爱,心胸广大啊!”孔淳风面露欣慰道。
“叔父过奖,侄儿愧不敢当。”孔湛一脸严肃。
“我们孔家如今确实庞大,庞大到任何国家的世家都不敢轻易得罪,也正因为如此,那些年轻人才会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甚至是无所顾忌,这是孔家多年的强盛所埋下来的祸根啊!”孔淳风意味深长地道。
“叔父既然明辩乾坤,为何对此现象不管不顾,反而听之任之凭之?”孔湛不解道。
“你问得好。”
孔淳风目光看向门外,慢慢捋起了自己的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