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圆圆,悬于夜空。
晚宴结束之后,诸国读书人前往圣院,参加封君文会。
圣院的广场已经布置好了文会场地,接下来就是读书人最喜欢的文会环节,也是最为热闹的环节。
越是盛大的文会,竞争起来就越是激烈,众多读书人都希望可以通过在文会上大显身手的机会,来弘扬自己的文名。
经常有许多原本就默默无闻的读书人,因为一次机缘巧合在文会上露头,从而名扬诸国一发不可收拾,成为文坛上响当当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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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不少声名显赫的读书人由于在文会上严重失利,文名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从此声败名裂。
在越是隆重的文会上,读书人与读书人之间的文名争斗往往会更加的激烈。
诸国世家读书人来到场地之后皆席地而坐,一人一桌,每张桌子上面都放着一套文房四宝备用。
杜宁坐在文会场地的正中央,任何方向的读书人都可以看到他。
封君文会由孔德主持,衍圣公与诸国代表大儒则是担任封君文会的评委。
孔德干咳一声,对众人说道:“今日是人族非常难得的封君大典,托云麒君的福才有了这场封君文会,名列前百的读书人就能获得圣院的奖励,第一百名至第五十一名的获三等奖,第五十名至第二十一名的获二等奖,第十名至第二名得一等奖,第一名是魁首得特等奖。”
“按照封君文会的传统,新册封的文君要接受现场任意四个读书人的出题挑战,若是作不出来,就要接受出题方的惩罚,倘若符合题意,出题方就得接受相同惩罚,云麒君,你听明白了吗?”
话音落下,许多读书人面露不怀好意的笑容。
杜宁目光扫过四方读书人,感受到了许多恶意,必定会有一些仇恨自己的读书人出比较刁钻的题目,若是不能够符合题意,就得接受对方的惩罚。
若是惩罚直接有损文名的话,在这万众瞩目之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动摇文胆。
这也是圣院有意对文君的一种考验,非常的刺激。
“听明白了,我愿意接受诸国文友的挑战,还请诸位能够高抬贵手,不要出一些过分刁钻的话,杜某的文名可就掌握在诸位的手里了。”
杜宁刚刚说完,引来了大多数读书人的哄笑,觉得这番听起来别具幽默。
“既然云麒君欣然接受,那就请诸位文友准备题目发起挑战。”
就在孔德刚刚说完规则的时候,现场很快就安静下来。
大家都想给杜宁出题目,毕竟这是一个彰显文名的大好机会,但涉及到可以互相惩罚,就有文名争斗的风险。
赢了固然可以名扬天下,若是输了就有可能被自己的敌人利用攻击文名,毕竟封君文会的场合是万众瞩目,若是没有一定把握的话,谁也不敢贸然出头。
诸国读书人都知道杜宁极具才华,一般的诗文题目根本就难不倒他,若是出的题目太过常见,反而会被众多读书人看不起,甚至有可能被诸国读书人指责故意放水,那样一来在文坛之上的名声可就不那么好听了。
因此,要想给杜宁出题的话,必须选择一个特别刁钻的题目才行。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大儒缓缓站了起来,他对众人一拱手,大声道:“在下不才,愿抛砖引玉,给云麒君出第一道题目。”
许多人面色微变,也有人暗中后悔没有捷足先登,毕竟在这种盛大的场合之下,第一个出题的人必定会被大多数人记住。
“先生请讲。”孔德开口。
“请云麒君写一首七律回文诗,字数和题材不限,但务必做到倒读也能成诗。”
话音落下,诸国读书人纷纷变色。
居然是回文诗!这个题目还真是足够刁钻的!
若是没有一定的学问,是很难写出回文诗的。
“那先生挑战云麒君的惩罚是什么?”
“惩罚就是,输了的人得拜对方为半师,当众自称学生。”那个大儒笑着道。
“堂堂大儒居然想占云麒君的便宜,还真是会挑时候。”有人笑着起哄道。
“我也想当云麒君的半师,不如让我来如何?”
“一边玩去!”
许多人哄堂大笑。
在文会上输了拜对方为半师,严格来说也不算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杜宁笑着道:“好,我接受这样的挑战,我已经是不少读书人的半师,多一个大儒弟子可以让我更有面子。”
众人笑声更大,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得到了缓解,大家都可以感觉到杜宁也是一个开得起玩笑的读书人。
“现在已经有了第一道题目,云麒先生是否立即创作?”孔德问道。
杜宁想了想,回答道:“不着急,等四道题目凑齐之后,我再慢慢构思。”
“如此也好。”
孔德随即对众人道:“那么接下来,哪位文友愿意挑战杜君,给他出第二道的题目呢?”
“我来试试!”又有一个大儒按耐不住起身。
“请先生出题。”杜宁说道。
“既然有回文诗,就应该有回文词,请杜君作回文词一首,输了的人要在这场文会之上大喊三声‘我是猪’。”
杜宁哭笑不得,这种惩罚未免玩得有点大了,输了的人大喊三声“我是猪”不至于损坏什么文名,毕竟是文会上的惩罚,但多少会让人感到极其羞耻。
“什么?大喊三声‘我是猪’?这也太会玩了吧?”
“这哪里是惩罚?分明就是出糗啊!”
“这个大儒太坏了,是要和云麒君斗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不成?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玩法挺有意思,我赞成!”
“我也赞成,输了的人大喊三声‘我是猪’,众目睽睽之下你们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诸国读书人出声起哄,典型就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无比激动。
这读书人还没有开始写诗作词,就已经让现场如此热闹,让众多读书人开始对惩罚的结果相当期待。
不知道到最后是谁会大喊三声“我是猪”。
杜宁对那个出第二道题目的大儒说道:“阁下的惩罚着实有趣,在下年纪轻轻损失一些名声无所谓,只是不知先生能否做好出这个糗的觉悟?”
对方立即道:“放心,我堂堂儒道大儒自然说到做到,绝不赖账,但我认为杜君未必能够写出回文词,因为回文词的难度会比回文诗更大许多,你很难完成。”
许多人顿时为杜宁感到些许的紧张,回文诗的格式不是五言就是七律,但回文词的格律就会有些许变化,更考验读书人的学问。
杜宁脸色变得些许凝重,心里已经在不经意中酝酿起来。
“在下云国苏州文宗世家,儒道大学士纪言笙,挑战云麒君!”
一个读书人站了起来,他目光傲然地看着杜宁,神态倨傲,仿佛是在藐视杜宁一般。
“纪言笙?云国的文宗世家?”
“云国的读书人不为云麒君加油助威,反而挑战起了云麒君,这可真是稀奇了!”
“纪家这是要与杜君争文名不成?”
许多读书人看着纪言笙议论纷纷,暗地里也是指指点点。
从云国人的角度来看,他们只需要在站在杜宁这一边,为他摇旗呐喊就可以了。
但偏偏跳出来挑战杜宁,“娘家人”当众打压起了“娘家人”,在这种重大的场合之下,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
这有与杜宁争文名之嫌。
若在其他场合,并无不可。
但在今天这种纪言笙理应支持杜宁的情况下却反水杜宁,着实让人感到恶心。
然而纪言笙却对众人的议论满不在乎,他傲立在整个会场之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杜宁,好像是一头狮子已经看准了一只猎物一般。
杜宁看向纪言笙,感到有些意外。
柯家的读书人没有跳出来,反倒是自己云国的读书人跳出来挑战自己,这可真是抓紧了这个机会啊!
范河山立即起身,对纪言笙呵斥道:“荒唐!身为云国读书人,岂能在这个场合挑战同为云国人的云麒君?请纪先生自重。”
纪言笙不卑不亢道:“请问范先生,云麒君是我云国的文君,还是整个人族的文君?”
“自然是我们整个人族的文君。”范河山回道。
“既然是整个人族的文君,别人能够挑战杜宁,为什么我就挑战不得?这里是封君文会,又不是云国的文会,我身为人族读书人,自然有权力向杜君发起挑战,这里是在圣院,我以学子之身挑战文君,天经地义!”
纪言笙这番话可谓是正气凌然,完全无视了范河山的劝戒,甚至听起来还颇为在理的样子。
“你说什么!”
范河山脸色一怒,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纪言笙向杜宁挑战,“自己人”欺负“自己人”,岂不是让天下读书人看了笑话?
纪家不需要颜面,难道在场的云国读书人就不需要颜面了吗?
此时此刻,但凡是头脑清晰的人,都可以看出纪言笙与杜宁有着些许恩怨,且故意在这种重大的场合公开挑战杜宁公报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