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熊熊烈焰烧完,地上仅剩一堆黑灰。
与这老僵苦斗一夜,此时已然是天放光明。也不顾地上泥湿土脏,李羲就这么盘坐在地,打坐运气。
这剑咒威力广大,同时也耗费法力。自家积攒的那点法力本就与这老僵苦斗一夜,加上驱使法咒,此时已是空空荡荡。
就在李羲盘坐运气时,昨夜的问路鬼展露身形,朝李羲作揖行礼。
“先生大义,仗剑除去这食人的尸魔,大功德之举。”
见这问路鬼渐露身形,原来是个身穿宋服之鬼。于是再度开口问起来历:“不知鬼兄是哪朝哪代的故鬼,观鬼兄之貌,与现世大有不同。”
问路鬼这次并未拒绝,反而是再次朝李羲行礼作揖。
“吾生与仁宗年间,死于英宗二年。原本一直住在二百里外的孟乡,只是孟乡来了个红毛大鬼,驱赶我等,不得已前往崔庄投亲。”
“奈何在此迷路,逗留已有二三十年。昨夜幸得先生指点迷途,本已到崔庄外,只是想到先生会被僵尸所害,于是又寻了回来,正巧碰见先生与这老僵缠斗,难舍难分。”
“就借着鬼魅之躯,困住这老僵片刻,给先生些许喘息。未曾想先生法力高强,原来是得道的真修,小鬼倒是献丑了。”
“如今先生已经降服尸魔,想来此地再无尸患,小鬼因助先生除魔,冥冥中感应投胎时机已到,在此先生,拜别先生。”
说罢,这问路鬼朝李羲叩首三拜,消失不见。
长叹一声,也就作罢。天日渐高,路上行人渐有。有几个农夫牵着牛走过,忽见路边草内盘坐一人,以为是鬼,大惊失色夺路而逃。
其中有个胆子大些的,见到闭目的李羲胸腔微动,知晓乃是活人,呼唤跑走的同伴,一起走到李羲身边探查。
“这是鬼?”
“非也,非也,看着像是个侠客,你看他手内抱着宝剑,定然是位剑侠。”其中一位年纪稍大有些见识的老人反驳那年轻人一句。
“若是剑侠,何不将他唤醒,请他除去这路上僵尸,也是功德一件啊。”那年轻人听闻,立刻大喜朝老人低声说道。
身边几位同伴也是一起出声附和:“是呀,是呀,何不请这位剑侠出手,将尸魔除去,还此地太平。”
这老人听闻也是有些意动,见到老人心动,那个年轻人在老人耳边开口道:“叔公,我等荒野村人,久为这尸魔所害,如今剑侠在此,此时不请他出手,更待何时?”
老人听罢,咬牙将心一横,走到李羲近前,还未曾开口,就看到李羲睁开双眼,吓得倒退一步。
“老丈先前所言,在下听在耳里,昨夜路过时,这尸魔要加害与我。”
“我与他苦斗一夜,已经将这尸魔除去。”
“这,这,这,先生已经将这尸魔除去?”听见李羲所言,这老丈起初不信,但看见李羲衣着破烂,有不少爪痕,便信了三分。
又见到李羲面前一堆人形黑灰,正欲开口询问,李羲就已经开口解释。
“老丈莫怕,尸魔确实除去,这黑灰就是尸魔焚化后所留。”
老丈看了看黑灰,又打量了一下四周,又信了七分,于是开口邀请李羲前往屋舍做客,李羲只是笑着拒绝。
感受体内法力稍有恢复,站起身来几个纵跳回到路边小屋,牵出昨夜关在屋内的毛驴,骑着驴晒着日光而去。
几个乡民看到李羲远去,面面相觑。其中有个汉子问老人:“叔公,这剑侠所言为真?”
“肯定是真的,你没看到他身上破破烂烂,都是爪子抓痕吗,而且这林间树上到处都是爪痕剑痕,想来这条路上,往后在无尸魔作乱了。”
说罢,老人当先朝着李羲远去的方向抱拳行礼,几个汉子看着也是有样学样。几人目光看去,骑驴远去的的李羲伸出右手挥舞,好似在说不必多礼。
几个村民商议一番,于是牵着牛回村将此事告知,村民听罢高兴不已,又是屠宰猪羊,又是摆宴庆祝。
村内几个老人一齐商量,打算给这无名剑侠立庙祭祀。但是也有人反驳,说不如请人雕刻神像,送入祠堂祭祀即可,不必立庙。
于是请木匠挑上好木,又根据几个乡民描述,雕出一个怀中抱剑,盘中在黑驴背上。身穿破衣的剑侠像,供奉在祠堂之中。
果然如同那个剑侠所说,往后再无尸魔为祸,这小村竟然日日渐富,后来又因此演变出一个剑侠除尸魔的传说,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再说李羲,骑在毛驴身上,云雷震景化作发簪依旧插在发髻之内。顺着河边走了约莫三个时辰,终于在晌午时分,回到了献县城。
婉拒了几个坊内老人的邀请,径直回到了私塾内。换上一身干净衣物,这才盘坐在屋内床上。体内法力翻涌,周身荧光耀耀。
右手微张,天箓功凭空而现。上面闪动数道光芒,李羲立刻有些明悟。
“玄机道人,功行十。”
天箓功上,一道玄光射出,罩在李羲周身,刚一接触,阵阵温暖法力凭空出现,疯狂朝肾宫涌去。
这温暖磅礴的法力涌入肾宫,化作惊涛骇浪,将原本空空如也的肾宫填满,虚实之间的宫殿也在这一刻凝实。
宫殿内,高坐云床的玄冥神,也在这一刻多了些灵动之感,再无之前死板呆滞。玄冥神从云床起身,一步踏出宫殿。
而此时李羲体内法力翻涌,几乎要将肾宫涨破,玄冥神踏出宫殿,手中玉笏化作碧玉如意,口中念道:“如意如意,按我心意。”
这如意随咒而涨,化作几丈大小,朝脾宫方向飞起撞击,如此三五下。脾宫终于打开,肾脾相通,原本咆哮在肾宫内的磅礴法力终于有了倾泻之口。
奔涌朝脾宫而去,脾宫开辟,李羲顿觉神清气爽,身上被僵尸抓出的痕迹也一一消散。法力奔腾倾泻入脾宫,伴随李羲口中法咒颂念。
脾宫迎风就涨,最终与肾宫一般无二。一座紫青大殿自虚无诞生,孕育出一头暗黄色凤凰翔舞,最终化作一位凤冠霞帔的女帝,入主大殿,坐镇脾宫。
脾宫开辟,凤神坐镇,李羲发觉体内法力渐渐消散,最终化为乌有。想来是这天箓功只能助人破境,并不会给予法力。
但是光替人破境这般功效,也是妙用无穷。毕竟得来的法力,哪里会和自家修持得来的一般混元如一,用起来随心所意呢。
感觉体内空虚,李羲站起身来,心情大好,又从书箱内取出一枚红枣吞服。红枣入腹,化作一股涓涓细流通向四肢百骸,好不舒爽。
服气法门自然而然运转,炼化红枣带来的涓涓细流,法力自生,滋养着刚刚开辟的脾宫。
“也不知祖师所赠的枣子是何物,已经一月有余,但是依然粒粒饱满,不见衰败。”
“若是以后有缘,定要厚着脸皮再讨要几斤。”
李羲脑内幻想着讨要几斤,推门而出,打算寻些吃食去。却不曾想如果这大逆不道的想法被云渊祖师得知,恐怕会施展大法,隔空将李羲这狂徒打杀。
毕竟千年一熟的枣子,能给几粒就不错了,还想得几斤,简直是痴人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