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回忆,一一比对。
终于将这封使君描述的道人,与自桓侯处得到的卷轴联系起来。
卷轴之上的道人伏魔图,可不就是身穿百纳伏魔衣,手持法剑。想通关节处,李羲恍然大悟。
只是心中更加迷惑不解,为何四百年前这道人就能算出自己会经过此地。难道这道人真的如同当年的诸葛武侯一般,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不曾?
将心中疑惑压下,李羲望着眼前趴伏在地等候的封使君。
这头猛虎炼化心魔,法力神通大进。离化形肯定就是一步之遥,如今迟迟未得化形之法。
恐怕是因为当年那道人,所留下的一番话语成了新的魔障。这就是所谓的见知障,见知障乃是沙门的说法。
昔年李母在世之时,崇佛慕道。时常布施斋戒,供养僧道。祈愿做些善事为李羲祈福消灾,当时家中道经佛经多有收藏。李羲也时常翻阅一二,只是因为李羲崇尚道门。
所阅所读大多是道门经典,对于沙门经教只是略有涉猎。
所谓见知障,又称无明惑、无始无明、智障。于所知境不染无知。障一切智,不障涅槃。虽有此障,见声闻等,得涅槃故。
在玄门正教则有一叶障目说法。《鹖冠子·天则》篇中提到一叶蔽目,不见太山。两耳塞豆,不闻雷霆。
便是如此,封使君其实早已可以化形。只是当年那伏魔道人告诫他化形必须等到四百年后,有真修过境,自真修处开悟,得化形之法。
当年那伏魔道人留下此言,不过是要这猛虎在山中修身养性。早日炼化三魔,即可成真。
可是这封使君却对伏魔道人留下的话语有了偏差理解,认为自己炼化三魔之后,还需要等过境的真修指点才可化形。
殊不知化形之法早就悟得,只是这封使君陷入见知障。才有今日之事,想通此处。
李羲正了正心神,心中有了计较,朗声对着趴伏在地等候许久的封使君说道。
“道经有云:一叶蔽目,不见太山。”
“两耳塞豆,不闻雷霆。”
话一开口,犹如雷音阵阵灌入封使君之耳。趴伏在地等候仙人指路的猛虎山神,此时宛如得了天音妙乐一般。
口中喃喃自语:“一叶蔽目,不见太山。两耳塞豆,不闻雷霆。”
虎目之中,渐渐涌出泪花,喃喃自语之声,也渐渐响彻四方。
“某曾听闻一则小故事,山君可愿意听一听?”
猛虎闻言,点点头道:“愿闻其详。”
“昔年曾闻一则趣闻,如今说与山君。”
“有道是楚人穷困潦倒,曾读《淮南子》一书。翻到书中一篇时,上面记载:螳螂伺机捕蝉,以叶遮蔽身形,凡人若得此叶,可以隐遁。”
“楚人大喜过望,每日候在树下抬头仰望树冠。想要寻找螳螂捕蝉时,遮蔽身形的那片树叶。”
“如此过了半月,果然被他找到。但是不小心从手中落下,和地上的树叶混合难分难辨。”
“于是一片一片的捡起问他的妻子能不能看到他,他的妻子起初还和他说能看到。”
“久而久之被他弄烦了,不耐烦的说了声看不见。”
“楚人大喜,以为找到了隐遁之叶。于是带着这片树叶前往集市之上,对面偷人财物。”
“被扭送官府,那县官问完前因后果,大笑将他放走,并未治他的罪过。”
“山君可知县官为何放了这楚人,不治他的盗窃罪?”
猛虎闻言,低头思考李羲所说的这则小故事中所蕴含的含义。
对照方才李羲所言的“一叶蔽目,不见太山。两耳塞豆,不闻雷霆。”
两两对照之下,困扰在封使君心中的疑惑,好像有了一丝明悟。只是这明悟依旧看不真确,犹如水中花镜中月一般。
苦恼的在地上挥动前爪,刨了几个深坑。站起身来在这山坳中走来走去,封使君脑海中一边想着李羲所说的故事。
口中一边念叨那四句机锋。:“一叶蔽目,不见太山。”
“太山,太山。”
李羲见着猛虎如此,心中升起一阵无力。自己都将因果说的如此明白,为何这山君还是不明白理解。
无奈之下,李羲手中掐诀。一道奇异法印浮现于空,这是李羲从道卷之中偶然翻阅到一篇残经,从中悟出的一式道法。
此印不同于现世之法,其中蕴含的道韵法理与对天道理解都与现世略有不同。甚至运行之道都有悖于现世一切印决,但此李羲对此印决好像生而知之。
悟出此印之时,紫府帝宫中高坐帝位的昊天帝君站起身来。一步踏入帝宫,走入李羲紫府之中。神与身合,昊天帝君起手一式印决盖出。
让李羲对这式先天金乌御灵印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原本诸多不明之处。在得了元神中的帝君加持,一切晦涩难懂的法理道韵迎刃而解。
起初那些觉得晦涩难懂,有悖于现世运行法理的运行之道。在此刻自然而然的熟记于心,好像这道印决天生就会一般。
先天金乌御灵印在手中浮现,这道奇异法印蕴含的道韵法理盖在封使君头颅之上。起先封使君还以为李羲动了杀心,准备一击毙命。
正准备暴起反抗,但是这道未曾见过的法印盖在头颅上时。那原本心中看得见摸不着的化形之法,在此时此刻唾手可得。
封使君咆哮一声,那虚幻的化形之法映照在心。一切看不真切,想不明白之处。在此刻豁然开朗,心动神动。
身随心动,封使君仰天长啸。一声虎啸回荡在这云门山数十里范围,绵延不绝。甚至远在山脚破庙中的山客一行,都被这虎啸惊醒。
王老头本就未睡,虽有些困意。但是依旧清醒,被这声虎啸一惊。顿时没了心中困意,身边几个子侄也被这声虎啸惊醒。
慌忙中抓起身边的长刀,从地上站起。手握长刀死死盯着庙门,生怕门外有头猛虎突然冲撞进来。
几个年轻人手持长刀盯着庙门,王七扭过头低声询问手持朴刀的王老头。
“二叔,什么情况,那是什么鬼东西。”
心中虽有猜测,但是王七还是小心询问身边这个见多识广的长辈。希望从他口中得出和自己所想的,不一样的答案。
王老头铁青着一张脸,脸上眉头紧皱。盯着方才虎啸传来的方向,额上细汗密布。口中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让几个年轻人心中一惊,手中的长刀不自觉的握紧几分。
“大虫。”
“真是大虫?”王七颤着牙,下意识的问道。
“二叔你不会听错了,怎么可能是大虫!”王六紧握手中长刀,看似镇定的反驳老人话语。但是其发抖的双腿与手中不自觉的紧握,全都证实这年轻人心口不一。
“这云门山,已经数十年未曾听闻有大虫传闻了。上一次传出大虫还是五十多年前,叔公你是不是听错了。”其中有位稍微年长些的汉子,询问道。
“放屁!”听到那汉子反驳自己,王老头骂了一句。
“二十年前我还见过大虫呢,当时我与你叔爷还有几个长辈在山中采药。”回忆起当初的见闻,王老头铁青着的脸露出恐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