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婴怒火之下,神魂勾动天地之力,元婴怒,某种意义上而言,亦可算是天怒!
只是……这份天怒,因他而起?为他而来?
楚牧低头看向手中传音令,徐长青的一道传音烙印闪烁。
他自然知晓,如今的徐长青,已被困十二血煞化尸大阵之中。
正常情况,别说是徐长青了,就算是其父徐凌天那尊剑道元婴,也不可能破开十二血煞化尸大阵的阻拦,将传音发出。
唯一的可能,那就是他那道后手已经启动,兵傀的控制权,正在被双方争抢,借着这个间隙,才有可能穿过那座大阵发出传音。
可问题是……
别说只是区区金丹境的神识传音,就算是元婴大能的传音,在眼下这般撕破脸皮的搏杀之下,在这十数尊元婴大能面前,又有何隐秘可言………
也就是说,徐长青费劲心机发给他的这道传音,必然已经为陈家众元婴所知。
才有了这般元婴天怒,把他,当做了这把异变的罪魁祸首,滔天怒火,尽皆朝他而来。
楚牧有些无力,若是时光可以倒流,霸州城这摊浑水,他说什么也不会再踏进来。
九天玄金再珍贵,也扛不住这一二再再而三的无妄之灾……
更别说现如今,随着这一道传音的发出,于他而言,可就不仅仅是被牵扯的无妄之灾了。
此局不破,他必死无疑!
“欠一个人情,这人情……呵……”
楚牧轻笑,也不知是无奈,还是讽刺。
这个狗屁人情,可是直接把他给逼到了绝路!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因这元婴之怒随之而动的众修士,随即一步迈出,纵身飞跃之间,便落入人潮之中,遮掩过后的面容形态,再加之欺天丹更改过的神魂气息,便是彻彻底底的天衣无缝。
没入人群,便难察丝毫,
约莫片刻,至一客栈房舍,楚牧收敛气息,这才再看向城中央的元婴斗法。
和他想的一样,他那道后手显然已经启动,为这一场惊天大局核心的十二尊四阶兵傀,如今已是如雕塑一般纹丝不动。
双方十数位元婴阵里阵外环绕这十二尊兵傀而坐,一道道引动天穹色变的恐怖法力波动,就好似十数尊端坐云端的仙佛一般,恐怖的威压,仅仅只是直视,就让人有种莫名颤栗之感。
尤其是那一抹青苍斑驳之色,更是如一尊盘旋于天穹的远古苍龙,惟妙惟俏,栩栩如生,苍龙盘旋嘶吼,一举一动,皆牵引着天地伟力,煞是恐怖!
楚牧注视片刻,这才低头看向手中的这一枚传音令。
陈家的这些四阶兵傀,他自然不陌生。
当初修复兵傀之时,就完全都是按照他的方案修复,哪怕是后续剖析兵傀炼制之法,也是按照他的指引而剖析。
而这一座十二血煞化尸大阵,他虽对这等血祭类阵法并没有太多研究,但万法归一,自有相通之处,这座大阵,于他的阵法水平而言,甚至可以说很是清晰。
毕竟,这座大阵,是以这十二尊兵傀为核心而成,仅此一点,哪怕他对阵法之道一窍不通,也绝不妨碍他明白其中的奥妙。
“破阵的话……”
楚牧眉头微皱,目光挪转之间,亦是从那城中央转至街上的混乱。
数万修士的泯灭,足以戳破一切的伪善,满城混乱,或逃窜,或厮杀,或在各方势力的组织下,对抗着陈家剿杀的同时,亦是用尽各种手段尝试破阵……
一场千载庆典,搅动大楚,瀚海两个修仙界之风云。
天南地北,数十万修士汇聚于此。
按陈家的谋划来看,这些修士,本应该会化为十二血煞化尸大阵的养料,为那十二尊兵傀提供磅礴的血气加持。
而现如今,兵傀异变,控制权争夺,等于就是这十二尊四阶兵傀有了两个主人,也就等于就是这一座十二血煞化尸大阵,也有了两个主人……
楚牧略显思索,右手抬手,指尖轻动之间,于客栈地面勾勒阵纹,虽只是普通的灵木,但只是用作承载一个普通的低阶阵纹,也没有丝毫问题。
只是眨眼之间,一个简陋的五行阵纹便于地面成型。
伴随着数枚灵石落下,阵纹脉络有了灵气供给,阵纹闪烁,一个很是简陋粗糙的伪五行阵法,便于客栈地面成型。
楚牧目光流转,最终定格于那供给阵法能源的数枚灵石之上。
任何阵法,其核心所在,都非是阵法本身有多么神妙,而是在于如何让阵法运转起来。
最常见的莫过于灵气为能源供给,如以灵石为能源供给,或直接连通灵脉,以灵脉灵气支撑大阵运转,如阴气,邪气,尸气,火气……等等诸如此类,皆可化为阵法所用。
眼前这个简陋的五行阵法,则是以数枚灵石作为能源供给,灵石灵气未曾耗尽,此阵,便可一直运转下去。
而那一座十二血煞大阵,则是以灵脉灵气以及满城血气双管齐下,灵脉灵气支撑大阵运转,大阵血炼全城,化血气加持这十二尊兵傀,便构筑成了这足以镇压元婴的困局。
楚牧稍稍思索,随即抬指轻点,数枚灵石之中蕴含的灵气,顿时疯狂朝这简陋的五行阵禁涌去,阵禁简陋脆弱,仅仅数个呼吸时间,在这般远超负荷的灵气汹涌之下颤动,便似随时都将破碎。
这时,楚牧突然一心二用,模拟两人争夺此阵禁控制权,此等变化之下,本是浑然一体的五行阵禁,顿时就是突兀荡漾,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阵禁脉络的衔接明显可见不稳,甚至是断裂。
而此刻,灵气却依旧汹涌灌入此五行阵禁,双重影响之下,仅仅刹那之间,这一个简陋的五行阵禁,便瞬间破碎!
这时,楚牧才再度看向城中央那十二尊四阶兵傀。
最常见的破阵之法,在于破禁。
任何一座阵法,皆是由或多或少的阵禁铭文组成,就如一个精密的仪器,是由各种零件组成,破开其中关键节点,仪器便会损坏。
只不过,此等破禁之法,往往也都难以实现。
毕竟,除非是无人主持的远古残留阵法,不然的话,任何一座有人主持的大阵,都不可能坐视有人在外或在内一点一点琢磨破禁。
这一座十二血煞化尸大阵,自然也是如此。
大阵就立于此,六尊元婴主阵,哪怕是元婴境的阵道大师陷入其中,也不可能有丝毫破阵的可能。
哪怕是眼下兵傀异变,要破开此阵,就正常而言,也几乎绝无可能。
毕竟,在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改动下,兵傀暗门启动,陈家这几尊元婴也必然都能及时反应过来。
想要在陈家六尊元婴大能及时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夺走兵傀的控制权,可能性,无疑是微乎其微。
唯一破局的方法,那就是在眼下这个僵持之局中,破开此阵!
不然的话,僵持迟早会重新演变成压制,直至重归镇压之势!
楚牧看向面前破碎的五行阵禁,眸光微动,眼下,正常的破阵之法不可行,但……他这个设想,似乎颇有几分可行性。
他刚才实验此五行阵禁,让其自行崩碎的两个前提条件,在这一座血煞大阵之局上,都已经具备。
此刻兵傀异变,纵使陈家众元婴依旧占据主导权,但至少,已经无法完全控制这座大阵。
此阵,也必然有部分的控制权,随着兵傀异变而被阵中众元婴夺去。
若要借助这部分大阵控制权脱困,亦或者破阵,在陈家众元婴的虎视眈眈之下,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但若是顺势而为……
激发此阵的血炼之效……
汹涌磅礴的血气灌入此阵,若在正常情况下,必然是演变成对兵傀的加持,从而成为对被困阵中的众元婴的镇压。
而现如今这般僵持之局,只要突然发难,血祭之效一开启,那就是不可逆的血气汹涌,也就会演变成……他刚才实验的这个五行阵禁之局。
只不过……
楚牧至窗前,城中之众生百态尽收眼帘。
天南地北的数十万修士,从他们来到这座霸州城之后,他们的命运,似乎就已经注定。
要么,就沦为陈家一举荡平瀚海混乱的血气耗材,要么……似乎也是血气耗材的命运。
楚牧怔怔许久,才低头看向手中传音令,源于徐长青的传音烙印不停闪烁,一道又一道的急促传音相继于耳边响起。
楚牧紧握传音令,目光幽幽,又过好一会,阴晴不定的神色才趋于平静,
从他察觉兵傀端倪告知徐长青后,其人剑合一从真解驻地而出,他其实就没有了太多选择。
眼下,满城皆传楚牧之名,元婴之怒为他而来,他更是没有了一丝一毫的退路可言。
陈家此局不破,元婴天怒之下,他……必死无疑!
他要活下去,那就只能依靠那剑道元婴破开此局。
楚牧神识流转,一道传音缓缓于传音令之上显现,关于破阵之法,他并未直接说透,只是极其隐晦的提了一二。
倒也不是他良心发现,怜悯这满城修士的命运……
只是因为,他的传音,在元婴境面前,不存在任何隐秘可言,他的这个破阵之法,前提是,在陈家众元婴猝不及防之下启动血祭之效。
若是让陈家众元婴提前警惕,血祭无法启动,此法,自然就没了任何意义。
一道传音发出,楚牧似是如释重负。
他已尽他之力所能及,接下来局势如何,就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
就连他自己是死是活,都左右不了……
楚牧抿了抿嘴唇,眸光稍暗,他环视全城,此刻,城中的混乱已是愈发明显。
至少,在欺天丹之效散去之前,或者在全城死绝之前,陈家想要找到他,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在元婴之怒下,陈家显然不可能放弃寻找他的踪迹,哪怕是做样子,也得做出来。
仅仅是他肉眼可见之处,便可见陈家,霸刀盟修士成群结队,几乎是地毯式的搜查着城中的每一处房舍。
城里所有非陈家修士,属各方势力的修士,则是缉捕剿杀,散修者,则是皆被陈家以一纸征调令征调,不服征调者,便是以雷霆手段直接斩杀!
血祭之景尚且历历在目,陈家还有霸刀盟的这番鬼话,自然是没几个修士会天真的去相信。
无数散修成群结队与陈家霸刀盟的修士搏杀,各方势力的修士,则是拉拢一大批散修对抗着陈家的剿杀。
只不过,在这惊天大局之中,哪怕十二血煞大阵异变,但城中其他数座四阶大阵,可没有丝毫影响,陈家以及霸刀盟,无疑依旧牢牢占据着绝对的主动。
咄咄逼人之势下,便是节节败退,尸山血海的惨烈,满城腥风血雨,已然被彻底掀起。
“血气……被吞噬了?”
观察片刻,楚牧眉头一挑,神色似乎有些古怪起来。
满城血腥,可肉眼看去,却不存丝毫血色。
迸发的血腥,皆是在第一时间,被血煞大阵所吸纳。
这般变化,无疑很是正常,百分百就是血煞大阵的被动吸纳血气之效。
只不过……
他的破阵之法,可是以血气冲击大阵,借大阵本身不稳的时机,破开大阵。
本来他还顾虑陈家那几尊元婴会不会察觉到这一点,毕竟,陈家此来霸州的元婴之中,那一尊阵道元婴,他可是打过多次交道的,其阵道水平,可比他高超得多。
现如今看来,陈家纵使察觉,似乎也没有任何意义……
满城血腥侵染,血煞大阵被动吸纳血气,陈家那几尊元婴,纵使察觉,显然也只能阻拦大阵的主动血祭之效。
这般被动的吸纳血气之效,源源不断的血气积累,在大阵控制权僵持之下,又没有了可供发泄的渠道。
而且还有着阵中众元婴的干扰,最终必然就是量变至质变,从而演变成他预想之中的破阵之景。
………
四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