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稚奴一群人当成同样来拜访求师、求学的人。
大家都讲究先来后到,你直接上来就想扣正门,啥意思?
而且,这里是颍川,中原腹地,就算你们一群人看着百来十个,又怎样,这颍川士家,哪个不是家仆众多,装什么谱,心里甚是瞧不起。
而且,一行护卫的甲衣和服饰都是南方的典型的短褐、直裤,外面套上直板毛皮木甲,一卡看就是偏南方地区。
所以,他们看向稚奴众人,面上露出不屑的目光。偏远地小家族,不识礼仪,不知礼数,在当地有一方势力,就以为天下不过尔尔。
在座的众人,谁不是中原士家出生,再不济也是寒门子弟。远数祖上,都是做过千石以上的官员。
因此,他们觉得有责任教导这伙不知轻重的人,不能让他们打扰到刘陶的清休。
士乾和士坤开始还没感觉到什么,于是拱手行礼解释道:
“我等是刘师的远方亲眷,此次前来省亲。”
不过为首的两名学子,身上穿着的是蜀制藏青色华服,一脸不屑道:
“我也姓刘,按照汝如此说法,远数五百年,我和刘师还是本家。前日有几人也如尔等一样想攀亲赴会,还不是被管家赶出去。吾好心劝汝,不要自取其辱!”
今日,刘雯一早就换上了颍川之地风格的红黑相间的套身绣裙,带上了雕花镂空珍珠簪饰,嘴唇上略施红脂,一身贵妇形态,雍容气势一看就是大家出来的。
只见刘雯上前,略微点了点头,说道:
“几位小公子,吾等确是回乡省亲,还请不要阻拦。”
几人一看刘雯的姿态,略微拱了拱手说道:
“姐姐,就算汝如此说来,也是不行的,吾等也在此地等候多日,这不符合规矩。”
虽然嘴上客气,但是心里还是没把刘雯的话当真。
稚奴直接从后面走了上来,笑着问道:
“几位就是不让?”
几名学者固执地摇了摇头,说道:
“不让!”
稚奴点了点头,向身后的邓伯和文殊挥挥手,说道:
“拦着他们。”
文殊和邓伯早就按耐不住了,要不是之前告诫过他们,这是中原腹地,大家氏族众多,没有命令,不得鲁莽行事。
因此,当听到稚奴的声音,就直接冲了上来,把这群学子拦开。文殊一群人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的,身上自带一股煞气,眼睛一瞪就把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吓住不敢乱动,不少人用袖口掩面,这种情况显得斯文扫地。
为首的两名学子,还大喊着,蛮人动手打人了等等,想引起路边驻足观看路人的瞩目,声援自己。
他们想得很好,自己等人就是积极与恶势力抗争的人,不畏强权,迎难而上。
以至于不少围观的群众看向稚奴等人,都有些不善,这里可是颍川,你们这群野蛮人摆什么谱?
不过好在邓伯他们知道分寸,只是把他们拦在一边,并没有下一步的举措。大眼睛瞪着这群人满嘴喷粪的学子,但凡他们有所异动,不妨让他们知道沙包大的拳头是什么。
好在,他们够聪明。
扫除了拦路虎之后,稚奴微笑着着跑到大门前,不过并没有拉门环,而是伸出脚,直接踢到大门上。
这些年在黄忠等人教导下,身体素质远超同龄人,所以几下踢得大门框框作响。
几息之后,一名头发花白,年约半百,脸上一道从左眼斜下到右下巴的红黑色刀疤,有些吓人,身材有些伛偻的老者打开侧门,漏出一个门缝,伸出脑袋,看着稚奴。
“你这小后生,咋恁无理,要想求学,就把名刺放在门边的架子上面,等我家老爷看过之后,再给你答复。”
稚奴看着老者,拱手微微点头说道:
“老伯,吾王父在家吗?”
王父的说法来源于《尔雅》中“父之考为王父”,因此此时对外公普遍叫法。
外公的叫法是源自,《汉书·外戚传上·孝宣许皇后》中书“许后立三年而崩,谥曰恭哀皇后,葬杜南,是为杜陵南园。后五年,立皇太子,乃封太子外祖父昌成君广汉为平恩侯,位特进。”参见“外公”。
门房老者听到稚奴的说辞后,也笑乐了。
稚奴虽然七岁多,但是由于多年的锻炼,提前发育,因此此时像是十二三岁。
十二三岁,就开始出来求学,在中原地区,也颇为多见。
“汝这稚子怎可如此攀亲,我家主人可不是何人都能认亲的,快快到别处耍去!”
此时,其它学子,看到这一幕。心想果然如此,早就猜到稚奴一群人来攀亲的。
不过下面一幕让他们大跌眼镜。
“严叔,是我!我是娟儿!”
此时刘雯一看到老者,瞬间有些恍惚,突然向老者说出自己的乳名,此时也发觉不妥,脸色有些微红。
老者一听这声音,向刘雯看去,一下子愣住了,以为看错了,赶紧揉了揉眼睛,才定睛注视着刘雯,数息之后,才有些激动地,带着一丝哭腔地说道:
“真是小姐,小姐你回来了,太好了!老爷说你这些时日会回来,老朽就也日盼月盼着小姐回来。没想到小姐真就回来了。小姐,您稍等,老朽去喊老爷出来,他肯定高兴坏了!”
严叔说完,就小步快跑着向院内跑去,脚步轻盈,哪还像垂朽老者。
严叔一边跑,一边喊道:
“都死哪去了,小姐回来了,真是的,天天一个个,就知道偷懒!”
严叔深夜在院内回荡着,刘雯也向稚奴几人说道:
“我早年丧母,父亲又忙于文籍,是严叔看着我长大,待我如亲父,少时出去踏青,路遇强盗,严叔拼死掩护我,才免于迫害,严叔脸上的刀疤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严叔一生无儿无女,从少年就在刘家呆着。稚奴,你要听好了,要不是严叔,可能就没有为娘了,你定要以晚辈之礼师侍奉严叔!”
稚奴一听完,面色一下子严肃起来,对着母亲刘雯说道:
“谨遵阿姆所言,不敢有违!”
士乾和士坤两兄弟,也是感慨万分,刘家能有如此忠仆,何其幸也!
此时,其它原来阻拦稚奴一群士子,此时也惊如鹌鹑,不知道如何是好,没想到还真是远亲,还是至亲之人。
为首的两名士子,此时已经慢慢往后挪动,差不多了,就脚底抹油,赶紧离开。
卧槽,本来想装个13,以迎得刘陶的好感,没想到踢到硬板上了,还是先溜为妙。
没过多久,只听一个沧桑略带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娟儿,娟儿,是你回来了吗?娟儿!吾孙来了吗?”
此声音是刘陶无疑,从声音中感受到了狂喜之意,同时又伴随着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