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这样一说,其它人可不高兴了,士颂他们也看得眼热,遇到这么个资质顶好的小子,可以传授衣钵,还没确定下来呢,你怎好妄下结论。
尤其是马日磾、韩说,更是不悦,纷纷急切地说道:
“我二人还未对问,子干,你怎可妄下结论?”
随后,两人也问了士颂一些经文,稚奴只要知晓的,皆对答如流,而且言之有物。
因此,两人甚是满意,收徒之心更甚。
没过一会,几人就着谁可以为师,开始争论起来。
卢植:“我不是说了,此子与我有缘!”
蔡邕:“子干,你这话说得不对了,谁说和你有缘,就有缘,我还说这小子与我有缘呢!”
马日磾:“你们两个能教他什么?伯喈,你学得太多太斑驳,怎可为师?子干,你说是文武双全,都是外面人吹得,不就那样嘛。还是得老夫,老夫只专研《论语》和《孟子》!”
韩说:“子干,你们几人吵什么吵,老夫还没有说话呢,一个个都是只会之乎者也的家伙,老夫儿子为汝南太守,等这小子学有所成,就到老夫儿子麾下,当个郡丞,直接开始历练,你们行吗?”
这样一说,三人都不高兴了,你说你儿子是汝南太守,我还说我侄子是南阳太守、我外甥是涿郡太守、我外甥女是贵妃......
不一会儿,几人吵得不可开交,让士颂看得一阵目瞪口呆,而且几个人就卢植年轻点,也有四十好几了,其它人都是五十朝上。
几个人开始撸袖子,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样子。
士燮笑眯眯地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紧。
几人本身私下就是好友,经常讨论经文典籍,遇到一些观点不一致的时候,经常撸袖子就吵,这都是小场面,士燮已经免疫了。
不过,作为风暴中心的人,士颂真为这些人捏一把汗。
东汉末年,后世考古学家对出土人类骸骨进行大数据分析,这个时代的男人的平均寿面不到五十岁,所以这个时代,男子年过四十,就可以自称老夫。
男女结婚都比较重,十五六岁,孩子满地跑习以为常,因此四十岁已经是大父辈分的人了,自称老夫不为过。
目前这四个自称老夫的人,此时正撸袖掐腰,吹胡子瞪眼,谁都不肯多让一步。反正大家都是知根知底,虽然明面上吵得凶,但是私底下都是好友。
所以,越是这个时候,越不会退让。
士燮一边喝茶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几人争论,不时上去掺和一脚,让局势变得更加紧张。
而士颂在旁边担心看着几个老夫子,生怕他们动起来手来。
不过,几个人都吵到快太阳下山了,都不见得有什么结果,还在不停地争论着。
不过都是文斗,没有上升到武斗的局面,毕竟都是文学泰斗级别的人物,要讲究身份,打架斗殴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士颂也不是白看,也清楚了解到四个老夫子的特点。
蔡邕和卢植属于什么都学,什么都会一点,不过蔡邕在书法和算学上造诣颇深;反观卢植在武艺和行军打仗上,经验老道,以前带过兵,平定过凉州数次小规模的叛乱。
马日磾、韩说属于转精型人才,一个擅长《论语》和《孟子》、另一个擅长《春秋榖梁传》和《易经》。
这些东西,之前士燮也大致告诉过士颂,经过这几个时辰,他有了更深层的了解。
按照之前士燮和士颂讨论的,能获得卢植的青睐更好,毕竟儒经这些不缺,士燮厚着脸从东观抄录一些,都可以;但是兵法,尤其是为帅之道,士家没有家传,是士家欠缺的。
再不行就蔡邕,蔡邕也不错,所学偏杂,最主要他的名气在所有人中间最高的。
再不行就马日磾、韩说,他俩都是豪族出生,对士颂以后发展很有裨益。
不过,不管拜谁为师,都有一个小小的隐患,他们都是汉室铁杆粉,属于那种忠于汉室至死的人。
因此,虽然拜师的利益很多,但是也打上了汉室忠奴的标签,除非老师出现意外,否则士颂很难跳出这个圈子。
但凡士颂做出一点对汉室不好的事情,作为老师的人,就可以让士颂名声扫地,声望大减。
不过,有得就有失去,就目前来看,拜师的好处远远高于缺点。
士燮看着这样吵下去,就算到明天都没能有个结果,因此就喊停了几人说道:
“诸位,此番是吾之过呀,没想到几位因为吾儿居然大动肝火,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让吾儿自己择师?
不过吾儿年纪尚小,出口并无他意,请诸位不要放在心上。”
几位心里一想,也是如此,不妨看看这小子自己怎么选。
不过在此之前,蔡邕还想给自己加加码。
“老夫还有一言,老夫尚有一女,和这小子年纪差不多,如果择老夫为师,可谓是与老夫女儿青梅竹马,以后定能成一段姻缘。”
蔡邕刚出口,卢植就不干了。
“老匹夫,你怎么这么羞人,你老来的女,现在尚有四岁,你让这小子如何能等得起,吾之孙女,年十岁,可为佳配。”
马日磾、韩说也不乐意了,怎么都这么不要脸的,纷纷开动脑筋。
马日磾:“吾有一侄女,年纪尚轻,你要你小子同意,立马给你娶进门!”
韩说:“你这老东西不是好东西,你那侄女双十有六,你这是要弄啥。我有一同族表妹,年芳八岁,只要你认老夫为师,以后我们各论各的,你喊我叫哥,我喊你徒弟。”
刚刚安静的局面,又混乱起来,就姻缘的事情,开始大动肝火,甚至说要把同族几个年纪差不多都许给士颂当妾室。
甚至越来越夸张起来,士颂一阵无语,自己才多大一点,就开始搞这些,不怕我这小身板能不能扛得住呀。
不过还得士燮出面,叫停了几人越来越离谱的表演。
最终,士颂拜了拜诸位,说道:
“诸位老师,学生甚是惶恐,学生本立志习得百家言和文武艺,报得帝王家,因此诸位老师的心意,学生甚是感动。小子有个不情之请,就是无论小子无论选择谁为师,还请诸位老师不要怪罪。”
卢植年纪最轻,性子也是最急的那个,直接说道:
“小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磨磨蹭蹭干什么!”
士颂一阵汗颜,不过还是先对马日磾和韩说拜了一拜,说道:
“谢两位老师的厚爱,两位老师专精儒经,小子想习百家之长。”
马日磾和韩说有些伤心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只能说没有师徒缘分。
而卢植和蔡邕希冀看着士颂。
说来搞笑,外面的士子,较劲脑子,想拜在做几人为师,就算是记名弟子也好,这样至少有个师徒名分,对他们以后裨益良多。反观士颂,四人都想收他为徒,太优秀也是很烦恼的。
士颂看着卢植和蔡邕两人,久久无法下定决心,不知道选哪位,各有优缺点呀。
这一停顿,让卢植和蔡邕更是心急,虽然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是看到可以能传授毕生所学的士颂,确实挠到了他们的痒处。
士颂、卢植、蔡邕三人大眼瞪小眼,都没开口。
末了,还是年轻的卢植脑子转得快。
“小子,你不如拜我们两位为师,这样我们都能结个师徒缘分,又能不留遗憾,如何?”
蔡邕看着年轻一点的卢植,也是有些诧异,这是个好想法。
要知道一个人是可以有很多老师,但是同一时间只能有一个老师。
不是因为有什么忌讳,主要是大家时间都有限,而且学生的精力也有限,一下子学那么多,贪多嚼不烂,而且不同老师之间的学问会有些理论冲突。
不同于太学,太学老师,一人只教习一种经文,不存在冲突。
不过士颂年纪轻轻就能学得那么多经文,属于记性好的那种,其次大家都在东观校勘,直接把工作地点当做学堂,省得跑来跑去。
士燮也是眼前一亮,是呀,这样不是好多了呀。
马日磾和韩说也是心有想法,这样不错呀,为啥不早说。
于是蔡邕和卢植同时收士颂为关门弟子,而马日磾和韩说为记名弟子,就在东观教习,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