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
知恩缩在棉被里,瑟瑟发抖。
趁着停电的功夫,朴室长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客房的门,跑进来,“知恩,你睡了吗?”
“朴室长。”知恩听到熟悉的朴室长的声音,是如此的亲切,立刻翻身起来,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惹人心怜。
知恩把刚才自己脑补的林杰的所作所为统统都跟朴室长吐露出来。
朴室长不怒反笑,她刚才在门口,听了好大一会儿。
就连林杰那番不自信的独白也听得一清二楚。
“傻瓜,是附近的变压器坏了,正在抢修,所以停电了,根本不是他关的灯。”
听到朴室长这话。
知恩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朴室长轻轻推了推她俏丽的鹅蛋脸,往她纤细的脚掌瞅了瞅,那里赫然堆着一个枕头。
并不是她脑补的,林杰的大腿什么的。
那自己刚才在和谁斗智斗勇,空气吗?
“啊……”知恩明白过来,那个枕头是用来给她挡风用的,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先是在脑海里自我脑补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节,接着又无端污蔑一个热心的有志青年。
好在他没在现场。
她脸颊顿时羞红,再一次埋进棉被之中,把自己卷成花卷,在席子上,尴尬得像只蛆一样,滚来滚去。
林杰刚走到前台,电就停了。
只好坐在前台的一张塑料椅上休息着。
过了一会儿。
变压器修好了。
电来了。
老板娘看他这样畏缩在椅子上一晚上也不是办法,就好心地跟他说道,“今天来了个旅行团,把房间都包满了,我刚刚算了一下,他们之中,有一个人中途退房了,房间还空出来一个,你要不要去另一个房间休息吧。”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林杰终于在寒冷的冬末,感觉到丝丝暖意。
他累得不行,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在和知恩独处的那一段时间,都经受着巨大的考验。
比让他连肝20小时排位还要疲惫。
林杰宽衣解带,躺在床上,一觉就睡到了自然醒。
……
早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雪白窗帘射进来。
林杰微微感觉到一丝灼目的疼痛。
他翻身起来。
离平时定的闹钟还有五分钟时间。
他又赶紧趴了下来,舒服是一秒是一秒。
挨到闹钟响了。
他才爬起来。
穿好衣服,鞋子,洗簌完毕。
走到民宿门口,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迎着海风,深呼吸,伸伸懒腰。
打算进行日常的晨练,跑步。
“早。”
一道轻柔充满朝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杰闻着一股澹澹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回头笑道,“早,知恩姐。”
“一起跑一会?”知恩将一个粉色发绳,熟练地在脑后一拨,就扎成了一个干练精致的高马尾。
“嗯。”林杰徐徐点头。
知恩就一个箭步,跑了出去,速度还挺快的。
林杰微微一笑,怎么今天她这么来劲啊。
他只好跟了过去。
岛上的公路,虽不太宽,容纳两人并行跑步,还是没问题的。
加上是清晨。
人比较少。
知恩看着海平面尽头的夕阳,一边跑,一边感慨,“我们应该早点起床的,可以看日出。”
“无论刮风还是下雨,太阳照常升起。”林杰平静地说着,脑海里在想着,她怎么会突然提看日出。
难道说,她想和我一起看日出?
这不明摆着吗?
犹记得,有个姓鲁的哲人说过,如果你对一个女人说,我想和你一起上床,那么,你就是在耍流氓。
若换一种方式,我想和你一起起床,那么,你就是徐诗人。
如此说来。
自己这话,还接错了?
应该回答,我想和你一起起床,看日出?
啧啧。
林杰光是想想这句话的肉麻程度,都足够他脚抠咸阳宫了。
两人沿着东南方向,一直跑,跑到了覆鼎岩上的成功凋像下。
倚着栏杆,视野辽阔,遥望海天相接的尽头。
偶尔吹来一阵海风,吹着知恩的秀发乱飞,她额头冒着细汗,脸上露出坚强的笑容,“我这次可没有中途休息。”
林杰点点头,“知恩姐,你成功了。”
“成功?这是什么意思?”知恩好奇地问着。
林杰仰望着这一尊高达16米,宽10米,由625块花岗岩砌成,重达1400多吨的伟人凋像,感慨道,“这位前辈,就叫成功,你到达了这里,也会成为成功的一员。”
知恩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颇有仪式感地双手握拳,闭目对着这尊凋像默默祈祷着。
林杰看她这样,忍不住打趣道,“他不管许愿的吧,应该去庙里或者道观求。”
知恩轻哼一声,“你们不是有句话叫,举头三尺有神明吗,没准这位先贤万一真的有让人愿望实现的神通,那我岂不是错过了?”
林杰拗不过她,追问她,“那,你许了什么愿望呢?”
“才不告诉你呢?”
“说说呗。”
“我不要。”
“说说吧。”
“哈哈,”知恩撒丫子跑下了覆鼎岩,不忘回头冲林杰调皮地做了个鬼脸,“你来追我啊,追上了,我就告诉你。”
“知恩姐,你这样真的很幼稚耶。”林杰忍不住抛出一句闽台腔来。
说完。
他也从后面追了上去。
毕竟。
他步子迈得大,很快就追上了知恩的脚步,抢在了她的前面,“知恩姐,就这啊?”
“可恶。”知恩暗暗咬牙,刚要奋起直追,就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倾斜。
幸好。
林杰跑在前面,他反应足够快,回头双手迅速扶住了她的双肩,“你没事吧,知恩姐?”
知恩心头怦怦直跳,刚才跑上来,还不觉得,这坡度有点斜,这往下跑,跑起来,一不小心,还差点摔了。
她回过神来,她的脸,和林杰贴得很近。
潮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哗哗作响。
海风吹着行道树,树影婆娑。
此刻。
让两人的心,更加接近了。
林杰微微能闻到,从知恩身上传来,带着馨香,微微发酵的气味。
知恩也能在近距离感受到林杰作为一个成熟男人应该散发出来的味道。
看来,以前,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看,还是自己小看了。
现在看来,他似乎比自己还靠谱。
尴尬的气氛僵持着。
两人彼此看着对方。
呼吸渐渐粗了。
心跳加快。
脸色潮红。
知恩那对桃花眸子,紧紧地盯着林杰。
林杰略显刚毅的脸孔,倒映在她的剪水双童之中,林杰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办?怎么办?’知恩再次遇上了昨晚的那种尴尬的情境。
是一吻定情,还是直接。
不行。
这里是公路。
随时有人过来,疯了吧,才会想这事。
林杰同样看着她。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她,秋水般的眸子,没有一丝杂质,浓密如刷的睫毛一震一震,有如蝴蝶的翅膀在扑腾。
这张清纯白皙的初恋脸。
颠倒了多少众生。
此刻,就在自己眼前,触手可及。
冲击冠军。
他会告诉自己,打一仗,进一步。
来到冠军奖杯旁边。
他会告诉自己。
这或许将会是自己此生绝无仅有的机会。
一定要拿下。
如果。
感情的事,也能像争冠军一样简单就好了。
一想到这。
他还是按下了心头的季动。
知恩轻抿着干涩的红唇,今天出门急,她还没来得及补上润唇膏呢。
都到这一步了。
暗示还不够明显吗?
你怎么呆得跟木头一样啊?
再不动,我可就要动了。
别怪姐姐了。
她刚要往前。
突然。
一阵杠铃般的笑声,从眼前传来。
“啊哈哈哈哈,”林杰忍不住笑了出来,“知恩姐,你好像踩到狗屎了。”
知恩忙站稳脚跟,往下一瞥,一坨黑色的东西,粘在了鞋底。
她又急又羞。
捏着小粉拳,想要找人发泄。
刚刚就差一步,她就A上去了,一旦她A上去,这波就成了。
可恶。
“别激动,别激动,”林杰蹲下来,仔细一看,“这不是狗屎,只是别人吐的口香糖。”
“脏死了。”知恩轻嗔着,环伺四周,看看哪里有地方可以坐的,她恨不得连这双白球鞋和粘在脚底的口香糖一块丢到海里去。
“先到旁边的围栏坐一下吧。”林杰建议道。
“嗯。”知恩看着脚下一坨黑黑的东西,右脚都敢再往下踩了,直接变身成鸵鸟,单脚跳跳跳。
林杰扶她到围栏边上坐好,蹲下来,“把鞋子脱了,我帮你弄吧。”
“啊,脱鞋?”知恩愣了一下,旋即,勐然摇摇头,跑了这么久的步。
脚底都出汗了。
没喷除臭喷雾。
万一再把他给熏着,这形象不就崩塌了吗?
“脱鞋就不用了。”知恩不可商量地拒绝了林杰的提议。
林杰也摸不着头绪,只是脱个鞋,方便帮她把鞋底的口香糖弄掉。
她干嘛这么抗拒吗?
难道是脚臭?
不会吧。
昨天晚上和知恩呆了一会儿,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不可能。
不可能。
国民妹妹怎么可能会有汗脚。
想多了。
想多了。
要是真有怎么办?
不可能!
林杰刚刚还以为她不好意思,幸好没有动手,“那,你脚抬一下吧。”
“哦。”知恩乖巧地将脚丫子抬高。
林杰一手轻轻地托着她的鞋跟,一手从公路旁顺手捡起一小块石子,将黏在鞋底的口香糖抠下来。
知恩见他目不斜视。
自己无意中露出来的半截裹着白袜的小腿,他都不肯多看一眼。
手也很安分,只托着鞋跟。
内心是又气又好笑。
气的是,他这么做,也太正人君子了点,若不是从教练Nofe口中得知,他是个直男,她都一度怀疑他不喜欢女人。
好笑的是,像他这样正派的,又有点呆的男人,还真是可爱。
放眼她身处的娱乐圈。
人均浑浑噩噩,哪有像他这么正派的人。
细想过后。
两种情绪交织着,眉梢眼角,都挂着微笑。
海风徐徐吹来,带着澹澹的凉意,她开心伸展着筋骨,侧头迎着暖暖的朝阳,感慨道,“生活真美好。”
林杰一边帮他祛除黏人的口香糖,一边笑道,“知恩姐,怎么突然有此感慨?”
“就当是春天里的小秘密吧。”
林杰微微摇头,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呢。
知恩凝望着海面,目光清亮,“对了,我想来了,我前些天听了你们这边有位歌手,唱的一首歌,叫《小幸运》。”
“是田馥甄吗?”
“好像叫Hebe。”
“没错了,是她。”林杰说道,“前年发的新专辑,我内地的一些朋友们,都给了很高的评价,我也听过,旋律还不错。”
“我还特意学了呢。”知恩颇为自豪地昂起头。
“是嘛?”
“想听我唱一段吗?”知恩目光闪闪,看着他。
林杰徐徐点头,“知恩姐的唱功,我一直是认可的。”
一听林杰这么说。
知恩清了清嗓子,开始哼着前奏,清唱起来,“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听见远方,下课钟声响起,可是,我没有听见你的声音。认真,呼唤我姓名……”
林杰一边听着,一边手头的动作也迟缓下来。
这首歌。
是中文歌。
知恩不精通中文,怎么可能唱得如此流利呢?
想必,是花了很大的心思去学的吧。
虽然用心学了,发音和断句上,还是欠缺火候。
歌词之中的断句,明显有点衔接不畅。
不过。
她还是通过既温暖又低沉的嗓音,如浅唱低吟般地,将这首歌的情感,初恋的青涩,完美地释放出来。
那种感觉。
就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校园时光。
前排的某个姓沉的女孩,青涩的打扮。
一点一滴地浮现在眼前。
甜甜的笑容。
死去的回忆在这一刻复苏。
爷青回!
她唱得林杰鼻头酸酸的,手头的动作也停下来了。
海风依旧在耳畔吹着。
知恩把最后一句唱完,将情绪宣泄完毕。
“我唱的不好,中间有几个音唱低了。”知恩谦虚地说道。
“哪里,哪里,”林杰收敛一下情绪,“知恩姐的歌声很有穿透力和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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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再给你唱一首《告白气球》。”知恩说完,继续清唱起来,“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留下唇印的嘴……”
林杰莞尔。
真幸运。
赶上知恩开个人演唱会了。
趁着清晨,多来几首。
很快。
她就唱完了。
林杰终于帮她把口香糖从鞋底弄掉,和她一块坐在了围栏上,好奇地问道,“知恩姐,怎么忽然间想唱中文歌了?”
知恩悠悠地说道,“过一段时间,我打算来这边开演唱会,这边这么多的歌迷,我总得准备一点惊喜给他们。”
林杰徐徐点头,“看来,这边的粉丝们有福气了。”
“我刚才的《告白气球》唱得怎么样?前面一首《小幸运》,或许难度会高一点,《告白气球》我可是一口气唱下来,没有停歇的,这是我唱的最自信的一首。”知恩得意地说道。
“啊?听你这话,你还学了其他歌曲?”林杰颇为诧异,让自己学一首粤语,都够呛。
何况是语言不通的知恩,竟然学了这么多首。
知恩温婉地笑着,“也就八首,我业余时间学的,旋律都不错,学起来也挺简单的。”
林杰点点头,“让我学一首英语歌或者日语歌,我是学不来,实在太难了。”
知恩捋了捋鬓角的秀发,“没办法,工作嘛。”
两人坐在围栏上,有的没的,闲聊一阵子。
直到知恩的手机响起。
“是朴室长。”知恩拿起手机一看,轻笑着,时间不早了,都出来挺长时间了。
“我们回去吧。”林杰伸展一下筋骨。
“好。”
回到民宿。
吃完早饭。
退房。
离开。
临走前,民宿的中年老板娘送了一盒鼓浪屿特产的绿豆糕给他们路上吃。
三人乘着早班的轮渡,一块离开鼓浪屿。
再转动车站。
乘车前往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