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有地、有马、有老婆和孩子,最好他还欠银行一份贷款,他努力一努力,还能勉强拥有这一切,那他的顾虑会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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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用开除他作为威胁他的条件,降低他的待遇,延长他的工作时间。
但如果他除了一份工作以外一无所有,只有一膀子力气,那你再跟他说同样的话,问题可就大了。
从小镇跑来的这帮工人们,就是这样的一个状态。
陈剑秋之前挑选留下的人时,有家室的不留、思念故乡的不留、对种族敏感的,也不留。
陈剑秋告诉他们,在这里,他们可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和可观的收入。有地方住,有饭吃,虽然现在条件艰苦点,不过很快就会改变,
酒馆、诊所……其他美国西部小镇有的,这里都会有;其他小镇没有的,这里也会有。
最重要的是,这里不存在谁瞧不起谁。活谁都得干,没有一个闲人。
工人们经常看见身为陈剑秋核心团队成员的丹尼,在工地上扛木头,为房子添砖加瓦;
陈剑秋左右手的飞鸟,也时不时带着人去南边的森林里打猎;
他们日子现在过得要比之前当兵时好很多,至少不用天天担心被印第安人割头皮。
更关键的是,他们能攒到不少金子。
陈剑秋对他们说,如果他们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
如果这里的状况真的没有改善,不久后自己还可以拿积攒的金子去其他的地方。
可现在,居然有人凭着一张嘴就要剥夺他们这样的生活。
他们能忍,手上的扳手可不能忍。
一公里的距离不算很长,所以一群人很快就冲到了皮特他们面前。
二十来号人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是你们要接管这里,然后让我们都滚蛋,对吗?”
一个大胡子的壮汉叉着腰,直眉愣眼地盯着胖胖的皮特经理。
对付工人,皮特经理是有经验的,标准石油公司的厂子里,工人没少闹过事儿。
他一改刚才誓要和杰克逊工程师法庭上见的架势,脸不红心不跳地对着大胡子说道。
“我们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们只是来评估下在这里开展业务的可能性,后面还会在这里建炼油厂,关于各位的去留,还没有讨论。”
“别信这个胖子,他就是想让我们走。”工程师杰克逊高声驳斥着皮特经理。
“这样,我给大家做个承诺,暂不考虑人员更换的事情,行不行?”皮特经理信誓旦旦地说道。
反正做个承诺又不要钱,他现在孤立无援,手无寸铁。
等新的工人和护厂武装到了再收拾你们这帮兔崽子。
工人们有些犹豫,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家先散了吧。”抱着工程师杰克逊的史密斯对着大家挥挥手,作为一个学者,他反对暴力解决这些问题。
皮特见工人们的态度有所松动,立刻拉着还在捂着胸的老头和其他几个专家,趁着工人们还在愣神,飞也似地钻出了人群。
一旁的陈剑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看样子这个胖子还是有点道行。
接下来的几天里,皮特经理和他的专家们深居简出,趁着工人们不在的工夫,才偷偷摸摸跑出来摸排情况。
他们找到了会计,要去了油井的人员工资表。
陈剑秋在新镇子里给他们单独安排了一间屋子,在肖恩的隔壁。
当然,这间屋子也是收费的。
圣诞节很快就来了。
虽然陈剑秋本身对于这个节日并不是非常感冒,不过作为名义上的“临时镇长”,他还是在新的镇子里举办了一场聚会来庆祝这个新镇子的第一个圣诞节。
他从堡垒的仓库里运来了一些酒和水果,还有一些香肠和腌肉。
这些在史密斯的那位厨师的手下,变成了一道道美食。
工人们很开心,载歌载舞,而那些年轻的中国小伙子们,也很快加入了进来。
只有皮特经理和他的评估团成员们缩在自己的屋子里。
陈剑秋让人给他们送了酒和食物进去,并表示因为是圣诞节的关系,所以这部分东西免费。
很快,那间屋子里的灯也亮了,里面传来了欢快的笑声。
陈剑秋一个人拿着一瓶二锅头,独自走到了新镇子的南边,面向着南方。
他拔开二锅头的塞子,将瓶子里的酒在了地上。
“他在另一个世界应该过得很好。”卡米拉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了过来。
“应该是吧。”陈剑秋举起瓶子,一仰脖子干掉了剩下的酒。
“有什么事情,肖恩?”陈剑秋转过头,看向了身后。
黑人正提着盏马灯站在那里。
他原本看着镇口就陈剑秋和卡米拉两个人,犹豫着要不要上来。
“搞到了,老大,你看看呢。”
他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并提着马灯凑了上来。
“他们人呢?”陈剑秋接过那几张纸,借着马灯的光线看了起来。
“早烂醉如泥了,睡得跟猪一样。”肖恩嘻嘻一笑。
这是一份评估报告书,出自皮特经理之手,他还是没忘记自己的职责,偷偷地在屋子里撰写了报告。
报告从多方面阐述了这里的情况,论证了建厂的可能性,并且提出了相应的合理化建议。
大致意思呢,就是这里的条件恶劣,民风彪悍,位置偏远,运输成本高,原油含硫量高,建议直接放弃。
如果真的要建的话,要促成铁路投资公司建一条离这里最近的铁路,然后直接建炼油厂,做成品油输出。
另外,之前公司留下的人员非常不专业,薪资较高,建议尽快招募新的员工和雇佣护厂武装人员。
原有人员,先降他们薪水,等新的员工就位之后让他们滚蛋!
“这胖子还挺专业啊。”陈剑秋看完报告,发出了自己的见解。
他把关于人员的那几页抽了出来,递给了肖恩:“晚上大家都睡了之后,贴在镇子广场的告示栏上。”
“把那帮人的枪和刀都收好,最好别弄出人命来。”陈剑秋撇了撇嘴,“那胖子还欠着我钱呢。”
第二天早晨,镇子广场的告示栏周围,很快聚集了几个人。
“你看得懂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好像是在说我们薪水太高。要我们滚蛋。”
“可前几天那个胖子经理不是说暂时不考虑人员的事情吗?”
“这好像是一份报告诶。”
“他在撒谎!这个混蛋!我之前看他就觉得不像个好人!”
……
告示栏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昨晚喝多了的人,也被同伴从床上拽了起来。
大家开始从开始的议论纷纷,到后来的义愤填膺,情绪越来越激动。
“那个胖子骗了我们,他们把我们当傻子耍,兄弟们,跟我来啊!”昨天的那个大胡子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他举目四望,发现一个睡眼惺忪的黑人站在一间屋子门口,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旁边的那间屋子。
大胡子会意,大步向着那间房子走了过去。
众人跟在他的身后,和前几天在油井时一样。
屋子的门被一脚踹开了。
胖子睡得正香,冷不防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被一把掀开了。
一群人涌进了屋子。
大胡子直接跳上了床,对着胖子的脸上就是一拳,然后开始反复用巴掌抽他的脸。
其他的人挤在床边上,对他身上够得着的部位施以老拳。
胖子被揍得一脸懵逼,他抱着自己的脑袋,想护住自己的头。
其他几个人的待遇和他差不多,也被揍得够呛。
不知谁在后面喊了一声:“后面的人揍不到啊,把他拖到屋子外面去!”
这一声提醒了前面的人,他们抓住皮特的头发,把他拽出了屋子的大门。
于是,这几个人又遭遇到了一轮新的洗礼。
舒尔茨因为是个老头,遭到的境遇稍微好一点;其他几个人,因为工人们对他们不熟,所以被揍了一会儿后也消停了。
只有皮特作为始作俑者,被揍的最惨。
他为自己之前的承诺付出了代价,一群人围着拿脚踢他,前面的人踢累了,就换后面的人。
“都拉开,都拉开!”
陈剑秋看着差不多了,让飞鸟他们几个去维持秩序。
如果再打下去,皮特怕是要被活活打死。
那样的话,就没人还钱了,也没人替他把这里的情况传到洛克菲勒那了。
他让人把揍得找不着北的评估团弄进屋子里,让特蕾莎帮他们处理下伤口。
当然,医疗费也是要算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