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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5章 跨越千里的相见(来个大章,求订阅!)
    对于朱厚照来说,

    今日与弘治皇帝的对话,这一卫的兵其实倒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皇帝支持他培养自己的小团队。

    这样的话,东宫在不久之后就成为朝堂上具有实力的一个政治符号。

    其实很多皇帝都会允许自己的太子这么做,虽然从皇权不可分享的角度来说,皇帝要防一防太子。

    但太子毕竟是未来的皇帝,如果让他一点儿地位都没有,老皇上就得担心,万一自己死了,这个新皇上能否控制局面。

    现在轮到弘治,他能做到的尺度会更大些,

    类似司礼监、御马监,其实这都是皇帝的‘家奴’,旁人不得染指,但朱厚照这么提,他也是会同意的。

    而且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张永如何?”

    弘治皇帝自己都知道,

    自从那一次,太子在众臣的面前抗住压力力保张永,这个人就只会对皇太子死心塌地了。

    太监是没什么选择的,他的一切都来源于皇权,所以明代众多太监都比文官对皇帝更加忠心。

    就像张永,他跟的人是太子、未来的皇帝,只要忠心,他就可以一路飞黄腾达,大明朝再去哪里能找一个比这个更大的靠山?

    “父皇有意,也算是他张永走了运了。”

    “那便这样定了。”弘治皇帝略作思量之后又说:“照儿以后要多留意是否有得用之人,但有名字,报于朕知晓。”

    “好!”

    看来,往后要多找几个大臣吵吵,

    吵得越厉害,弘治皇帝的心里越慌,他慌了那么就会去增强东宫的力量。

    不过这也就是脑子里瞎想想而已了。

    周经大闹乾清宫过后,

    那些个涉桉的贪官还是给一刀子卡察了,

    皇太子已经那样说过了,所以弘治是肯定要那样办,不然东宫的威信和脸面摆到哪里去?

    之后的一个多月,过得倒也还算是平静,太子每日读书,学习突飞勐进,因他记忆好,理解能力也上佳,许多词句文章很快就能熟记。

    先前定好的那些要赴涉桉省份的大员也陆续离京,

    与此同时,也有一人因了太子的信,在锦衣卫的押护下进了京。

    梅可甲从马车上下来,望着高大的城墙、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客商一时出了神,“去年在京的时候,在下还是个胖子呢。”

    再看现在呢?

    颧骨突出、眼窝深陷,手背面还有两道红色细长的伤口弯弯绕绕钻进了袖口之中。身上的衣服空空荡荡,风一吹倒还有些飘然之感。

    边上的袁野看着这么个瘦削人,惊讶的问:“你曾是个胖子?”

    “比袁大人现在富态点儿。”梅可甲打量了一眼袁野那圆圆肉肉的脸蛋儿。

    说富态,也算是他会说话了。

    “原来你去年来过京城。”

    “是,当时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更想不到有一天是当今太子召我回来。”

    也是因为这道旨意,袁野不敢耽搁,一路上疯狂赶路,就差睡在路上了。梅可甲本来就是遭了大狱,一条命丢了半条,好不容易出来,歇了不过五天就被拉着上路,真是苦了他了。

    也就他仍是壮年,否则剩下的半条命要丢在路上了。

    “先去安顿下来吧,之后便等旨意。”

    梅可甲拱了拱手,求着饶似的,“还是先吃饭吧大人,小人这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好一会儿了。这副模样去了东宫,殿下面前失仪,这罪名我也担待不起。”

    “好吧。去哪里?”

    “玲珑酒楼。”

    这次梅可甲先提步走在了前面。

    袁野本想在这儿随便吃一点,但梅可甲径直上了二楼,到了二楼他一看临着栏杆的三章桌子都有人,不禁眉头一皱。

    寻着楼梯边上一处桌子坐下,接着从袖口里抖落出一两碎银,交给了戴着棕色帽子的小二。

    “小二,我是远来之客,不甚清楚。怎么……那张桌子现在又可以坐人了吗?”他指了指那边中间的位置。

    小二见银子,心下一喜,手腕一翻便收了下来。

    矮下身偷偷的小声说:“客官有所不知,年初时贵人又来了一次,知道这个位置他坐了旁人不能坐之后有些发了火,说京城之中已有御座,哪里来的正座?”

    说完还添了句,“客官知道就好,可不要再说出去。”

    那是因为宋掌柜因此得罪了贵人,好几个月来都不顺气儿,觉得自己错过了一场大富贵似的,他们这些下人等闲是不敢提的。

    “好说好说。”梅可甲拱了拱手,但嘴角却弯出一道笑意。

    袁野看不明白,因为他在京城的时候并不多。

    “有什么故事?”

    梅可甲旁的没说,只讲道:“小二说的那位贵人,是真贵人。”

    虽然京城之中贵人不少,但袁野与他有眼神交流的,所以大约在往那个方向猜,“难道是……?”

    “不错。”

    提起这个,袁野至今没能想明白,“西北与京城相隔千里,却不知为何要见你。”

    “上面的心思谁能懂。”梅可甲凝目细思,但其实也不得要领,只是叹息,“不管如何,在下已是身不由己之人。”

    “你以前是身能由己的?”袁大人其实才二十多,但似乎看得更开些,“你们这些人,就是因为聪明,脑子动得太多才烦。”

    “袁大人不会烦的?”

    袁野一口粗茶下了肚,“有什么可烦的,上面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真是令人羡慕。在下便不行了,荒荒原野,皆是凶兽。我一无利爪,二无尖齿,脑子还不动,今天就坐不到这里了。”

    “那你那个脑子能想到上面找你是为何?”袁野多少有些讥讽,“最后还不是上面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就这,许多人想要这机会还没有呢。”

    梅可甲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冒出腾腾热气,轻笑一声,“袁大人说的倒也在理。许多人想要这个机会还没有呢。在下也听说……那是个极聪明的人。”

    “所以,你就不要那么聪明了。会死的。”

    “袁大人想岔了。”梅可甲笑着摇摇头,“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若是上面能给个当笨人的机会,在下宁愿做个笨到家的人。”

    可惜就不知道他一个商人,能不能攀得上啊。

    这日午后,朱厚照正沐浴着春天的温暖阳光时,

    刘瑾迈着小碎步跑了进来,跪着磕头,“殿下,梅可甲被押进京了。”

    皇太子神情一震,“将他带来见我。对了,程敏政近来在干嘛?”

    刘瑾疑惑,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么个人。

    “程大人,每日去礼部当值,并未有什么动作。”

    朱厚照起身拍了拍屁股,“所以,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

    “那日你我还有张天瑞在宫外明明听到了他对学宫的建造颇为不满,怎么一个多月过去了,竟是一点风声也没有?”

    老实说,周经之后,朱厚照都在等着程敏政。

    但三十多天多天一直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人聒噪,搞得他都有些不习惯,

    当初,他是知道建造学宫会有困难,所以绕开了内阁和六部,即便如此,他都没有信心文官会默许他做这件事。

    现在这是咋了?他们忘记这回事了?

    刘瑾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猜测说:“或许是知道殿下做这事乃是为了百姓,所以反而不添乱了呢。”

    “不会的。”朱厚照不可能自我欺骗到这种地步,“我与这些文臣也算是几次交手了,哪一次是真正说服了他们的?程敏政也一样,他们都是固执的老头儿,但凡认准了,不可能会变。”

    “这么说来……也许是在谋划着什么。”

    这也就是朱厚照考虑的了。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

    但情形显然是不正常的。

    “稳妥起见,还是派人去盯一下吧。”

    “是。”刘瑾领命而去。

    太子也回到了自己的书桉旁,他那个伴读杨慎比他安静、老实一点儿,下午的时候还会温书。

    朱厚照见他辛苦,就会让人带点好吃的给他,

    小孩子嘛,前几次还算矜持,后来见到小点心,都是开开心心的收下,然后告一声“谢过殿下。”

    他现在笑起来也更加真了。

    这个时代的小孩儿,应该一起掏过几次鸟窝,友谊就会不一样了。

    半个时辰后,刘瑾才回来复命,“殿下,梅可甲带到了。”

    “带进来吧。”

    朱厚照说完又看向有些杨慎,“你去外边儿玩一会儿。”

    杨慎执礼,“是。”

    梅可甲是一商人,虽然有钱,但从来都是没有地位的,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进入这东宫之所,面见天下最为尊贵的皇太子。

    饶是他见过大场面,那也是要紧张的。

    好在,他毕竟是经历许多考验的人,入了殿之后先啪啪跪下磕头,

    “草民梅可甲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一身灰色的粗布麻衣,不是买不起丝绸,主要是朱元章规定,商人只允许穿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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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殿,气势恢宏,白天时阳光照射进来,便是地砖、木头都精致华贵的很,刚刚他也没敢看皇太子,只是大略扫了一眼,看到的是一个身着赤色圆领龙袍的身影。

    “梅可甲,”

    “草民在。”他的头低得更深了。

    “我来问你。你原本是张坋的人,毫无征兆的,你如何得知张坋要拿你顶罪,还提前做了准备?”

    梅可甲不敢怠慢,在心中想好了才说:“张公公是宫里的人,小人原不该得罪、冒犯。只不过事急从权,也是为了活命才胆大行事,请殿下恕罪。”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在说你不把宫里的人放在眼里,我是在问你,你怎么知道张坋忽然要开始拿你顶罪了?”

    梅可甲心道想几天几夜都没想过会直接问这个问题。

    “……回殿下的话,这件事,说来也是凑巧。小人是生意人,自然是南来北往的多,去年冬天时,小人曾在京城,当时朝廷正在廷推三边总制官的人选,但几次都没有结果,小人便觉得事情应该会有变,后来王越王大人的名字一出现,小人就知道三边总制官非他莫属。”

    “为何?”

    “乃是因为内官监太监李广之死。李广既死,三边总制官本不应有什么疑虑、更不应与王大人有什么关系才是,但一来廷推没有结果,二来王大人的名字反倒出现,所以小人断定应是皇上圣心默定。既然皇上都定了,张公公便没什么选择,甘肃镇缺响缺粮,给他们搞成这个样子,除非他们与王大人有过命的交情否则便过不了那一关。可王大人赋闲在家十五年,哪里会和张公公有联系?因而为了筹集粮饷,对张公公来说风险最小、效果最好的办法自然便是掠之于商。”

    朱厚照放下手中关于梅可甲的调查信息,

    他让王鏊把人送到京城,一来是想解这个迷,二来他知道梅可甲此人,乃是绝顶聪明之人,不可多得。

    “从李广之死到三边总制官的廷推不顺利,你竟能一窥朝廷的用意……起来吧。”朱厚照也从书桉后走了出来,“你梅可甲,也是心思绝妙之人啊。”

    “殿下过誉。说到底还是为了活命而已。”梅可甲起身后瞄了一眼太子,发现他确实算小,但京城之中早以传遍,太子聪慧,非常人可比,所以梅可甲也不管看到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这是太子。

    “活得不容易吧?这次鬼门关走一遭,是不是更加怕了?”

    梅可甲略惊,这句话没人问过,因为没有人关心他活得容易不容易。

    所以说这真的是苦笑了,“处处乞求、寻一活路罢了。”

    “替本宫做事吧。虽然还是商人,但我可以保证往后没人能随意要你的命。大明的太子,这句话讲出去,是算话的。”

    梅可甲完全的被冲击,这是他想了、又不敢想的东西,竟直接被殿下说了出来?主要他与东宫过往并没有什么联系,任谁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相信才是?

    好在太子之后还有话,叫他反而放心一点。

    “……但有几句丑话我们要说在前头。本宫不是轻信别人之人,你也不是。”朱厚照指了指他,“初次见面就这么说,便是因为本宫已经叫人查了你的底细,你几个儿子、几个女儿,全都清清楚楚。对于本宫来说,你这人能用。”

    听太子这么说,梅可甲就知道不是假话。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马上不带犹豫的直接表态,“小人谢殿下抬爱。能为殿下效力是小人的福气,殿下只管吩咐就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吩咐先不急,你先在京中待几天。”朱厚照想了想说,“梅可甲,给太子做生意,要不了多久,过手的银子就得有数百万两,这你知道吧?”

    梅可甲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

    “小人明白。说起来西北的风沙大,小人家中尚有老母和几位子女,他们先前因小人连累,为了活命只能东躲西藏,没有几天好日子过。若是殿下允许,小人恳请将他们接到京城来住。”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

    朱厚照笑了笑,“你接你的。本宫不妨碍你。但你那个小儿子要给本宫送来,我每日骑马射箭还少个互相比试的人。”

    他一个太子也不能天天见商人,哪里来的那么多时机去和他相互了解?还是干脆点好。

    且这样在人心场里斗了很久的人、又聪明,搞些弯弯绕绕其实也也瞒不住,还显得自己伪善。倒不如直来直去的好——你不送人过来,我不放心。你应该可以理解的吧?

    梅可甲则在考虑另外一件事,皇太子到底要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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