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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24章 这个人,有人教
    皇帝此时升毛语文的官还考虑到一点,就是锦衣卫其实和文臣一样,也在君前落了下乘。

    既然如此,自是应该明白如何去挽回。

    厂卫之间,是为一体,但本身也有竞争。

    因为它们存在的方式和价值有一定程度的趋同,一方有用,另外一方的价值就会降低。

    至于文臣之中,

    此事是因为百姓伸张而起,司礼监抓了伯爵府的人,为的乃是他们争抢民女。

    这种影响女子名节之事,无论怎样,也不会显得周度、王焕二人是什么好东西。

    朝廷如此处置,正可说明宫中府中俱为一体,

    所以韩文、顾左都未入宫。

    皇帝陛下处置的手段一向如此滴水不漏。

    况且,司礼监还在此桉中,查出不夜城原本的审桉官员收了伯爵府的银子,

    消息一出,长宁伯周或和新任威宁伯王烜两人双双吓破了胆儿。

    说起来,上任威宁伯王昊刚刚病逝,皇帝仔细挑选之下,选中了王越的次孙王烜。

    他也不是什么多有才能的人,但是相比王越的其他孙辈,此人在国子监和。

    别的不说,识文断字、耳濡目染,一些规矩总该是懂的。

    大概也是因为刚刚袭爵,家族之中很多人也在看他如何作为。

    出了王焕之事以后,作为现任威宁伯,他首先就是尽量的保全他,以展现自己的宽容,拉拢族内人心。

    一个月过去,本来一切都好。

    但谁也想不到,事情会闹到皇帝那里去!

    再有,司礼监已经在问询,当日在豆腐店中所说的‘收受银两’是怎么一回事。

    这样一来,这个新任的威宁伯本就底气不足,现在更加慌乱而不知所措。

    威宁伯府之中,这道身影也慌不择路的向内院之中跑去。

    内院之中还有别院,上书悦园两字。

    王烜管不了那么许多,推门就进去了,

    倒是吓得里面的婢女一跳,只是抬眼见是威宁伯本人,想说的话也只能咽回去。

    王烜也不管她,而是高声喊着,

    “止妹、止妹,你在吗?我要进来了。”

    之后,屏风之内走出一个面白如初雪一般细腻、双眼如湖水一般澄净的女子。

    “二哥找我。”

    王烜看到人才停下,重重的喘息一下,说:“止妹,出事了。今日司礼监忽然出现在不夜城中央街,正好逮住了七弟!现在司礼监以七弟不遵治安所裁决,藐视朝廷法度的罪名抓了他!现在人还在监狱呢!”

    王止略惊,“二哥不是提醒他,叫他不要再去么?”

    “是啊!但是我也不能天天盯着他,他自己偷偷出去了,又有何办法?”王烜也是急,“更麻烦的是,府里……府里给治安所递银子的事,也被司礼监知道了!”

    王止更加觉得不可理喻,“二哥是威宁伯,请那几个小官按朝廷法度办事也是应当。怎么还要给他们送银子?!”

    “我这个威宁伯,也不是爷爷在时的威宁伯了。没有银子,谁会理咱们?先不说这些,止妹,你最是聪慧,赶紧想想,还有什么好办法?”

    这座悦园不大,但当今皇帝的许多举措都在这里能找得到,各期的《明报》也是一点不少。

    不过王止还是难有轻松之感。

    “二哥刚刚说,是司礼监在抓人。那么便说明圣上已经知道此事。如若不然,伯爵府的人,谁又会抓得这么干脆?二哥说我聪慧,但事关圣上的决定,便是再聪慧也改变不了的。”

    “……不会的吧?”王烜有些不愿意相信。

    王止端着双手交叉于平坦的腹前,她贝齿轻咬,眸子之中几番闪烁,“二哥还是快些入宫,全数向陛下认罪,半点不要隐瞒。”

    这话说出来简单,

    但是王烜可是不敢。

    皇帝多多少少还是给人一些严苛的印象。

    面对这种人,什么人犯错还敢去大大方方承认啊?

    “止妹,你……你不是在说笑吧?”

    “事关重大,我怎会说笑?”王止劝道:“二哥你仔细想,陛下在爷爷忌日之时派人慰问,说到底还是记挂着祖父。所以无论怎样,陛下是念这份旧情的。既然如此,威宁伯府所犯之事不大,其结果最多也就申斥几句。”

    “可七弟都被抓了起来,司礼监也插手,这事真的不大?”

    “大也好,不大也好。针对的不是威宁伯府,针对的是这件事情。那个长宁伯府的人,难道没抓?”

    “也抓了。”

    “那不就是了!”

    “那……”

    王止又重重强调,“快去!最好要在长宁伯之前去。再有,二哥新任威宁伯,且已主动请治安所按照朝廷法度处置。还发生七弟的事,也可以由管束经验还不充足为由,陛下也会理解的。”

    “这可不是小事,止妹你可要说准了。”

    王止面色一正,“我知道。其实陛下,想以各种方式展现为君之仁,只是国事如此,难以转圜而已。二哥此去,定会无碍。威宁伯府也会安然无恙。”

    话说到这种程度,王烜还是有些犹疑不定。

    王止没办法了。

    “拿纸笔来,我替二哥写下来。到时你便照着去说。”

    “那,那好。不过,还有七弟呢?”

    “那是陛下要考虑的事,二哥要提也只说任由陛下处置,让他吃些苦头也好。其他的一切不可多说。总归,这么点事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这样一想,倒也没那么吓人和绝望。

    只要皇帝不真的迁怒于威宁伯府,送几个小钱、贿赂几个官员,难道还能除爵?

    又不是走私私盐。

    王烜在这样的安慰下,才算有了点信心。

    于是揣着王止给他写的东西匆忙进宫,一路上都在急急忙忙的背,不背到滚瓜烂熟,他都不敢入宫。

    而走到半路,王止身边的小侍女追了上来,

    嘱咐说:“刚刚小姐说,如果陛下不愿见你,也跪在那边不要走,千万不要自己回来!”

    王烜不疑有他,重重点了点头,道声‘好’,之后便如康慨赴死一般入了宫。

    事情还正不出王止所料,

    朱厚照没有马上见这个劳什子威宁伯。

    他是本意也是不想见,这种货色,大本事没有,见他干什么?

    况且王越死后,威宁伯在朝中的实际地位一落千丈,他们如何根本于朝局毫无影响,所以放在那边好好活着就已经是他网开一面了,这个时候还要入宫来干嘛。

    朱厚照的第一反应,是让人叫他回去。

    不过刘瑾回来禀告,说威宁伯跪下了,不走。

    朱厚照颇为不悦,因为他得做个自己不想做的选择。

    王烜毕竟是个勋臣,王越之后,当初王越在他这里也挺显赫的。王越死后,如果他这个皇帝对他的后世子孙不照顾,那实在是有些刻薄寡恩了。

    主要是这个错误,的确不算太大,不至于上纲上线。

    “让他进来吧。”

    朱厚照略显不耐烦的说。

    王烜不敢耽搁,提着衣角快步走进乾清宫,皇帝的面容也不敢看,跪下就说:“罪臣威宁伯王烜,叩见陛下。”

    朱厚照都没叫他平身,问道:“你见朕何事?”

    王烜是低着头,他闭眼克服心中的紧张,又仔细想了一下王止在纸上写的话,照着背了出来,“臣是为请罪而来。臣弟王焕自恃身份,屡教不改,在不夜城公然违反朝廷法度,妨碍百姓正常经营,坏了陛下布局不夜城的大局。且臣自身,一时湖涂,贿赂审桉官影响审桉结果,其罪更加不可饶恕。因而恳请陛下治臣之罪,以儆效尤。”

    朱厚照听了觉得有几分惊奇,“你知道,朕布局不夜城是什么大局?”

    “是赐穷苦百姓以活路之大局。”

    “算你有几分见识。可既然知道,为何还知法犯法?”

    “因、因……”

    皇帝的语气有些严厉,令王烜有些紧张。

    他口吃之下,竟一时忘了先前背过的东西。

    而朱厚照则觉得奇怪,“因什么?为什么忽然吞吞吐吐?”

    “因……因臣是陛下新封威宁伯,然……然寸功未立,全靠祖宗余荫,威望不足、难以服众。便……便想在族中行拉拢之法。不曾想,因臣愚钝,未能虑及其后果之严重,实在有负祖宗之望,有负圣上之恩。”

    边上的刘瑾和靳贵都抬了抬眼皮,

    这威宁伯……可以啊,

    以往怎么没听过京师之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其实,他们都知道,就为这么点事情,皇帝怎么可能拿威宁伯府怎么样。

    但关键是有没有勇气展现这番态度,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闯了祸的人,恐惧居多,哪里还能想到事情或许没那么严重?

    朱厚照也觉得有些意外,“那人……是你的七弟吧?”

    “回陛下,正是。”

    “是你的七弟,也是王襄敏公之孙。朕总还是要念着你们祖父的好的。可这一次,他是不顾朝廷裁定,一时之间,如何处置,朕也难以决定。”

    王烜心中惊奇,不愧祖父生前最宠爱的孙女,皇帝的这句话,她完全料到了!

    所以他到此处,心中略安,语速也降了下来,说道:“陛下念及祖父是为君之仁,但祖父为大明效忠所遵者,乃为臣之义。臣相信,便是祖父在世,有家中不肖子孙触犯国法,也会请求陛下依律处置。”

    朱厚照和刘瑾同时挑眉,

    这个人,有人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