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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 天魔惊现
    夜幕渐浓,定珠镇几十里外的寿州城阴云密布。

    寿州城东一家药材铺后院灯烛齐亮,屋内摆着五方檀木椅,中间是一张梨花木桌,北墙悬挂了一副王冕的《墨梅》。

    五个黑衣人急速奔入大堂,堂外还有二十四人。为首的黑衣人长剑驻地,冷眼一瞥两边众人。他叫何忆凡,二十六岁,面庞清瘦,脸色蜡黄,是金龙旗主,也是这次缉捕圣童的主要负责人,堂下四位旗主和门外众旗主护法都归他节制。

    何忆凡冷笑道:“郭旗主被圣童所伤,又被抢了马,可看清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郭嘉佑苦笑道:“在下无能,并没看清。”

    “哦?郭旗主不聋不瞎,怎么会看不见听不清?”

    “在下穴道被封,如何能看见?”

    何忆凡冷冷盯着郭嘉佑,郭嘉佑也冷眼回怼,二人谁也没有让步的意思。

    何忆凡拍案怒道:“郭旗主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郭嘉佑冷晒道:“在下奉命缉捕,尽心尽职,何罪之有?”

    “哈哈哈,好一个尽心尽职!圣相有命,命我全权负责缉捕圣童,缉捕一事归我管,不是你!本旗主三令五申到寿州城回合,一旦发现圣童行踪,任何人不得打草惊蛇。而郭旗主无视圣相圣令,违抗本旗主之命,打着缉捕圣童的幌子,故意放走圣童,甚至泄露我等行踪,这不是擅离职守又是什么?本旗主没说你是背叛圣教,已经很给你面子!”

    “呵,多谢何旗主天大的面子,不过故意放走圣童这滔天大罪在下背不起,何旗主想栽赃陷害,得拿出证据!”

    众人忙左右讲情,何忆凡依旧不依不饶道:“证据迟早会找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郭旗主最好祈祷我们找不到证据,否则就算你师父韩圣相也保不住你!”

    郭嘉佑冷笑道:“多谢提醒,在下不是何旗主,有个能一手遮天的师父,如果周圣相想给我定罪,在下一定认罪!”

    何忆凡大怒,正要发作,西面首座男子忙起身劝慰:“两位旗主消消气,还望以大局为重,否则一旦让圣童跑了,咱们都难辞其咎。”

    这男子叫谢金默,二十二岁,脸呈锥形,双目如炬,正是土龙旗主。他为人多愁善感,但颇有谋略。

    何忆凡向来对他十分倚重,这才作罢,强压怒气道:“今日四门都没有发现圣童踪迹,看来他们不在寿州城,很可能去了定珠镇。”

    谢金默原先愁眉不展,突然露出一抹笑意,拍腿道:“那我们不如明日凌晨围了定珠镇,瓮中捉鳖!”

    何忆凡一瞥郭嘉佑,冷冷道:“好,明日凌晨寅时一刻城门放行,诸位兵分四路守住寿州城。如果寅时末还没有他们踪迹,立刻兵围定珠镇!”他猛然紧握拳头,似乎胜券在握。

    待众人离去,何忆凡一瞥郭嘉佑背影,冷笑一声,低声嘱咐谢金默几句。谢金默一愣,连忙点头称是。

    沙漏一点点滴落,转眼已是凌晨四点。四点一刻晨钟敲响,城门放行,这是惯例。

    定珠镇南门刚一放行,一匹快马迅速夺门而出,马上坐着两个男子,正是天赐二人。此时天还未大亮,大地一片蔚蓝色。孤独的官道上只有一匹马儿迅速向南疾奔,哒哒的马蹄声在死寂一般的凌晨特别震耳。

    声音惊醒了小镇南门外巨石上端坐的中年男子,他双目微睁,就像夜幕中觅食的蛇般,射出狡黠的寒光。男子三十五岁,头顶却已光秃秃,只剩耳边两撮白毛垂在肩上。这男子一身蓝袍,藏身于周围蓝雾中。他头顶无毛,与巨石融为一体。

    天赐骑马飞过,压根没有多留意巨石上的男子。马儿没奔出十米,突然一声哀鸣,向前栽了出去。天赐二人急忙落地,惊出一身冷汗。低头望去,只见马儿口吐白沫,很快停止了抽搐。二人又惊又惧,齐齐回头望着秃头男子。

    男子一闪而至,落在六步外。他长得凶神恶煞,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冷眼一瞥二人,面色阴沉,声音阴森道:“什么人竟敢这般无礼?你们视我为无物吗?”

    天赐眉头一皱,猜出眼前男子是故意找茬,不得不恭敬道:“前辈金光闪闪,仙气飘飘,晚辈有眼无珠,多有得罪,先给您赔个不是,望前辈海涵!”

    男子一阵狂笑,脸上横肉飞起,狠厉道:“晚了!我如果不给你们些报应,日后还有谁守这江湖规矩?”他目光透着寒意,突然一掌袭向天佑,迅捷无比。天佑措不及防,被震出十步外,跌倒地上,爬不起来。

    天赐心下暗惊,疾身斜飞,拉开了距离。

    男子神色异样,仔细逼视着天赐,暗暗称奇,笑道:“你小子很聪明,知道拉开距离。不过老子也是敏捷高手,咱们是冤家路窄啊!”

    天赐余光一瞥,见天佑强撑着身子依旧爬不起来,猜测他必定受了重伤。男子一掌便放倒了天佑,这份震撼和恐惧一起袭上心头,天赐不禁浑身一颤。如果现在逃离,或许有一线生机,但一瞥天佑,他心有不忍,终究打消了念头。

    不远处天佑趴在地上,心里咒骂道:“这个老秃驴,我诅咒你出门被狗撵,被车轧,被雷劈!”勉强撑起身子,天佑拼尽全力大喊:“快逃!”

    男子一愣,疾进两步,迅速逼近天赐。天赐本能倒退两步,依旧保持安全距离。男子眉头一皱,突然出掌再度攻向天佑。这一掌摧枯拉朽,掌风呼呼,气势雄浑。

    天佑自知躲不过,更挡不住,只好闭目等死。

    千钧一发之际,天赐飞身而至,挡在天佑前面,一手御气护体,一手丢出金牌,金牌直奔男子裆下袭去,迅如飞箭。

    男子不屑一顾,抬手抓住金牌,只觉沉甸甸,仔细一瞅,顿时欣喜若狂。一块金牌,少说能换六七十两银子,买个婚房都够了。

    见男子色迷心窍,没有继续攻击二人,天赐趁机道:“前辈,我们已经道歉,您何必苦苦相逼?在下愿意把金牌奉送给前辈,还望前辈高抬贵手!”

    男子嘿嘿一笑道:“还算你们识相,你们走吧!”

    天赐忙扶着天佑往小镇方向走去。眼下没马,二人只好回城,等买了马再上路。天佑不断咒骂,天赐却忧心忡忡。失了金牌并不重要,毕竟换回了两条命,天赐丝毫不在乎,不过天佑重伤令他头疼不已,这意味着二人要继续在定珠镇附近逗留,而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天佑似乎看出天赐心思,苦笑道:“师兄,要不咱们兵分两路,约好在庐州城回合。你往西,我往东,怎么样?”

    天赐愁眉道:“我不会丢下你不顾,要走一起走。只不过咱们耽误不起,得尽快启程,迟一步险一着。”

    “师兄担心圣教的追兵?我猜他们不会这么快追来,师兄放心吧!”

    “我不光担心圣教追兵,更担心那秃头男子,他喜怒无常,贪财如命,随时会杀个回马枪,咱们不得不防。”

    “我呸,那秃驴要是敢再来,我打烂他的吊腿!”

    “嘘!”天赐急忙小声道,“隔墙有耳,你低调些,等进了城再骂不迟。”

    天佑嘟囔一句,没有再骂。待来到南门外,他忍不住咒骂道:“狗秃驴!”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一闪而至,拦住了二人去路。二人大惊,仔细望去,顿时不寒而栗。眼前男子正是刚才那秃头男子,只不过此时的他杀气逼人,更阴森可怖。

    男子上下大量二人,突然阴笑道:“你们是神龙教圣童?老子真是买椟还珠,险些铸成大错。”

    天赐一惊,没想到这男子竟然识得金牌上的篆体字。他思绪纷飞,又惊又惧,一边思忖退路,一边仔细揣摩男子刚才话中意思。

    男子目光阴鸷,冷眼一瞥道:“听说神龙教出了变故,圣尊失踪,是不是真的?”

    天赐摇头道:“这金牌虽然是我们的,但并不属于我们,是我们从一个少年手中抢来的。此人就在寿州城,前辈如果不信,可以亲自前往,一去便知。”

    男子大笑道:“就凭你们这点伎俩,还想骗老子?既然你们不肯老实交代,我只好带你们走一遭,去见魔婴!”

    他步步紧逼,吓得四周小草都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天赐本能护着天佑后退,边御起罡气护体,边急声道:“前辈且慢!”没等他话音落地,男子突然一掌击出,一道蓝气袭向二人。天赐自知不敌,只能双掌齐出,拼死抵抗。

    突然“砰”一声,一道剑气半路拦住男子掌气,相互碰撞,荡起阵阵风波,吹得四周树木摇晃,落叶纷飞。

    “何人偷袭老子?”秃头男子急忙四周张望。

    “八公修道磬,秘术鸡豺升;岁苒七十载,南柯梦愈空。”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四周响起。

    男子急忙回头望去,天赐二人也抬头远望,远处一个白发老者飘然而至,落在十步外。老者一身白袍,肩搭浮尘,身材伟岸,精神矍铄。他手捋山羊胡,笑意浓浓,既和蔼可亲,又自带三分仙气。

    男子怒目圆睁,仔细打量着老者,怒骂道:“狗杂毛,你是什么狗屁东西,竟然敢插手老子的事?”

    老者笑意浓浓,竟没有半分怒气。他轻甩浮尘,淡然一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友何必逼人太甚?”他虽然上了年纪,不过中气十足,吐字铿锵有力,让人听着如饮甘露。

    男子见老者答非所问,且言语十分蔑视自己,不禁怒气又添几分,大手一指,怒骂道:“老匹夫,老子手下从不杀无名之人。给你个机会报上名来,否则让你做无名之鬼!”他声音阴沉,宛如寒冬北风,句句刺入骨髓,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姓名于我如浮云,不足挂齿。”白发老者淡淡一笑,毫不在意。

    “作死!”男子大叫一声,飞身而去,两掌齐出,两道掌气宛如两股劲风,呼啸卷向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