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荡魔使者王仙婆从椅子上惊醒,望着昏暗的灯烛,漆黑的夜空,听着房檐传来尖厉的喵喵声,她皱眉道:“今夜好像格外寒冷,感觉骨头都透着寒气,是不是江南出事了?”
不多时使者叶玉莲、南宫庆纷纷前来,躬身道:“启禀使者,都安排妥了,明日就可以擒拿冰儿。”
“嗯,”王仙婆目光如炬道,“圣门有没有回信?”
“有,”二人异口同声道,纷纷呈上信笺。
信上只有两行字,赫然写着:“圣门荣耀不容玷污,江湖秩序不容挑衅!”
王仙婆又惊又喜,笑道:“立刻告知众名门,八公山护法冰儿挑衅名门,欺辱主,依照灵山规矩,必须擒拿归案,押往灵山受罚。另外,卫青山、香雪海破坏江湖规矩,肆意杀害平民,皆罪无可恕,依照名门规矩,必须擒拿归案,明正典刑。今日本使奉命擒拿三人,望众名门念在同盟之谊速速前来助威!”
翌日众人齐聚一堂,在王仙婆率领下,众名门气势汹汹前往八公山兴师问罪。
赐正准备率领众人下山,突然接到佑来信,顿时又惊又怒,虎爪紧攥,震碎了信笺。
婉莹猜出几分,心翼翼道:“是不是心湖、云梦二人出事了?”
“是,”赐恨恨道,“狗贼常五郎竟然将二人……先杀后辱!常五郎是名门的人,这一次我要跟他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八公山下,众名门纷纷堵住山门,个个怒目逼视,气势凌人。王仙婆拄杖站在前面,嘴角邪笑,阴目寒视。八公山众门人纷纷严阵以待,个个心惊胆战。
这时李云楼疾步下山,惊慌道:“众门人不得无礼!诸位息怒,有什么事都可以坐下来谈,何必动刀兵?家师早就过,名门曾一起斩邪除魔,驱逐倭寇,护佑九州,情谊深厚,万不可同室操戈,兄弟阋墙。如今家师虽然已经退位,但这份手足之情弥足珍贵,八公山片刻不敢忘。名门之间若有误会,不妨坐下来好好商量,尊绝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
众人纷纷赞叹,齐齐附和,唯独扶桑护法徐神秀、神霄护法李元贞、瑶池护法贾芳华一言不发,怏怏不乐。
见众人劝和,王仙婆拄杖笑道:“护法是少有的智者!既然护法如此有诚意,那我们也不能太咄咄逼人。只要护法满足老身三个条件,灵山和众门派立刻撤去!”
“使者请!”李云楼恭敬道。
“好!”王仙婆气势凌壤,“第一,卫青山、香雪海破坏江湖规矩,无故屠杀平民,应该押往灵山受审,请护法交出二人!第二,贵派护法冰儿无故打伤敝派使者南宫庆、叶玉莲,又袭击主如意,干犯条,应该押往灵山受罚,请护法将其交出!第三,贵派组建侠客盟,违背名门承诺,打破名门默契,必须尽快解散侠客盟,否则后果自负!”
李云楼左右为难,迟疑道:“还请使者给我几日时间,我一定劝掌门遵守江湖规矩,维护名门秩序!八公山也是武林规矩的首倡者之一,我们一定会全力维护,请使者放心!”
众人大喜,先后劝和。其中乐安山护法岳老伯负手笑道:“名门相安无事是武林之福,江湖之幸。只要咱们携手互助,下便无人能撼动名门地位,也无人敢破坏江湖规矩!名门安则江湖安,名门和则武林定。”
“得好!”众人齐齐附和,唯独徐神秀三人冷眼旁观,强颜干笑。
王仙婆得意道:“诸位所言极是,名门安则江湖安,名门和则武林定。只要八公山遵守江湖,谨守名门默契,咱们便能相安无事,名门自然一团和气。”
“好个和光同尘!”一声高喝从半空传来,惊得李云楼虎躯一震,慌忙倒拜。
眨眼间赐率婉莹、香雪海、冰儿飘然而至,他负手而立,傲然不屑道:“使者想让八公山与你一起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你们给我师兄开了什么条件,让他如此恭顺?”
李云楼大惊,忙叩首请罪。见婉莹抬手示意,慌忙徒一旁。
赐继续道:“既然诸位都来了,那本尊不妨直言。江宁镇屠杀平民惨案是前毒尊李鸿基所为,此人已经伏诛,江宁镇之事不要再追究。盘龙镇屠杀平民血案是魔君宋轶峰、女帝姜梦雪所为,本尊绝不姑息,必将其擒拿问罪!另外,上次江宁镇无端出现瘟疫,致使江宁镇十室九空,这件事本尊会追查到底,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听闻江宁镇瘟疫案,王仙婆面色一变,双目闪过一丝杀意。众人也齐齐惊诧,一时不知所措。
赐冷眼盯着王仙婆道:“还有一件事,事关灵山,本尊先打个招呼。坊间传闻常五郎是贵派之人,此人先出手暗杀本尊,屡教不改;后毒伤后,一度害其容貌尽毁;几日前又袭杀玄女教侍者心湖、云梦二人,且公然辱尸,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本尊已经发布盟主追杀令,杀无赦!”
“侠客盟……”王仙婆面色难看,心下暗道,“好个侠客盟,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与灵山作对!”
“不错,”赐也心下冷笑道,“灵山有道盟,本尊有侠客盟,这场生死之战已经拉开序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见二人目光逼视,各不相让,众人喜忧参半。岳老伯干笑道:“尊息怒,使者息怒!江宁镇惨案已经过去几十年,不管是李鸿基所为,还是卫青山所为,如今都已经查无实证,何必深究?至于盘龙镇屠杀案,双方各执一词,有人是魔君、女帝所为,有人力证是香雪海所为,既然争议很大,不妨当面对质,一辩是非。还有江宁镇瘟疫一事,此为灾,而非人祸,不该恶意揣测,否则必引起江湖震动。”钓鱼山护法钟武胜、贺兰山护法穆紫夜齐齐附和。
“诸位的对,”锦屏山护法孙圣谋蛟杖拄地,冷笑道,“江宁镇惨案不管是谁所为,既然卫青山牵涉其中,就该接受名门问询。同理,盘龙镇血案牵涉香雪海,她也该接受名门调查。至于什么瘟疫,这是上的旨意,与任何人无关。他们前世修善积德,今生自然享福;若前世不修,今生自然遭厄。理循环,与他人无关,非要栽赃嫁祸,岂能得逞?”庐山护法卫灵碑、黄山护法善玉衣、泰山护法徐神秀、关帝山护法李元贞、神农顶护法贾芳华齐齐附和。
有众人撑腰,王仙婆气势更足,邪笑道:“尊都看到了,也听到了,公道自在人心。卫青山、香雪海若自认无罪,就该前往名门接受调查;冰儿若自认无罪,也该前往名门接受问询。”
“若本尊不许,又当如何?”赐冷眼一瞥道。
王仙婆面色难看,龙杖捣地,青石碎裂。
“呵,”婉莹捻发笑道,“诸位真想查明真相,其实很简单。江宁镇惨案虽然年代久远,但并非没有幸存者,只要找到幸存者,此案一目了然。幸阅是我们已经找到幸存者,很快就能还原江宁镇惨案真相。还有江宁镇瘟疫一案,显然不是什么灾,而是人祸,有人故意散布瘟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件事尊已经派洒查了,很快就会有眉目。至于盘龙镇血案,牵涉魔君、女帝和敝派护法,本后提议由十大名门和九大教派组建一个独立调查,不受任何人约束,必能查出真凶。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齐齐望向王仙婆,不敢吱声。
王仙婆面寒如铁,冷冷道:“后的意思是想架空灵山吗?名门事务向来由灵山做主,这是江湖各派的信任,也是名门的默契。贵派之前要遵守江湖规矩,谨守名门默契,如今又出尔反尔,到底是何意?”
婉莹不屑一笑道:“江湖是武林饶江湖,不是名门的江湖,更不是灵山的江湖,岂能由一人乾纲独断?无论是江宁镇惨案,还是盘龙镇血案,都牵连甚广,也备受各派瞩目,自然该众人联手调查,方显公平。至于冰儿和常五郎两案,分别牵连灵山和八公山,咱们理应避嫌,交给众名门去查,一辩是非,如何?”
岳老伯、钟武胜、穆紫夜纷纷附和,卫灵碑、善玉衣、李元贞齐齐点头,唯独孙圣谋、徐神秀、贾芳华等人冷面不语。
王仙婆怒目寒光,冷哼一声。
旁边如意突然出手攻向冰儿,迅疾狠辣,身轻如燕。冰儿迅速玉掌迎上,只听砰一声巨响,二人齐齐倒退三步。如意刚稳住身形,再度出手飞袭。冰儿担心伤了众人,急忙跃身而起,引如意追逐。两人越战越远,不断在林间山石穿梭,如飞燕般你追我逐,难分高下。不时林间传来呼呼掌风声,震得树断枝落,叶飞尘逸。
众人驻足观望,既无人制止,也无人插手。
王仙婆趁机质问道:“冰儿护法屡屡伤我门人,尊怎么?”
众人窃窃私语,无人敢附和。
赐冷眼逼视道:“众目睽睽,是贵派先动的手,难道冰儿无权自卫?使者恶人先告状,莫非想当着众人之面故技重施,嫁祸敝派?本尊不是香雪海,更不是卫青山,使者不要打错了如意算盘!”
王仙婆老脸难看,暗暗咬牙。
此时冰儿与如意已经鏖战一处,越战越勇,宛如雷战地火。只见四周风烈龙旋,尘叶急转,摧树断枝,裂石劈山。两人越战越酣,纷纷拼尽全力。
见二人相争必有一伤,赐虎爪紧攥,一闪而逝,陡然凌空劈下,震开了风圈,左右出击,生生挡下了二人全力一击。两人齐齐震惊,纷纷被震退。赐扭头盯着如意道:“冰儿,你退下!这是我跟如意之间的恩怨,你不必插手!”
婉莹听出他话外之音,捻发不语,眉头微皱。望着如意恨意浓浓的双眸,她心下暗惊,忧心忡忡。
赐早瞧出如意心思,似笑非笑道:“你武功进步很快,圣妃应该会很欣慰。不过,你想为圣妃报仇似乎没有那么容易。不离开名门,你一辈子也报不了仇,因为她们不敢让你放手一搏。要想成功复仇,就要学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王仙婆暗惊,忙厉斥道:“主,速速退下!”
名门众人个个惊惧,人人捏把汗。
赐负手走来,掷地有声道:“本尊再最后一遍,魔君宋轶峰、女帝姜梦雪屠杀平民,破坏江湖规矩,谁敢包庇二人就是与敝派为敌!帝佐常五郎行如禽兽,人共愤,本尊必杀之!相反,卫青山与江宁镇惨案无关,香雪海与盘龙镇血案无关,本尊已准二人加入敝派,谁为难二人就是挑衅敝派,本尊必双倍奉还!至于冰儿,她奉命巡视寿州,无端遭南宫庆调戏,又遭叶玉莲挑衅,不得不自卫反击,就算杀了二人也是理所应当。使者听信一面之词,颠倒是非,妄图联手众人施压,逼本尊就范,简直异想开。本尊劝使者好好调查清楚,不要自取其辱!”
众人面面相觑,窃窃议论。
王仙婆咬牙暗恨,不得不黯然退去。
众人刚走几步,婉莹扬声笑道:“诸位留步!听闻诸位迢迢千里而来,打算在寿州常驻,尊特意在寿州仲氏酒楼备了酒席,今晚宴请诸位,还请诸位赏光!”
众人纷纷笑着应声,神情尴尬,暗暗叫苦。如今灵山与八公山剑拔弩张,已经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若前往赴宴必会得罪灵山,若拒绝前往又会结怨八公山,思来想去,始终难下决断。
王仙婆冷眼扫视,早瞧出众人心思,面无神色道:“听闻贾护法今晚要宴请众人,恐怕诸位都无暇分身吧?”
贾芳华趁机笑道:“不错,妾身已经包下七公酒楼,打算今晚宴请诸位。请帖早已发出,还请诸位赏脸!”
众人大喜,纷纷道:“我等与贾护法早有约定,恐怕分身乏术,望尊、后恕罪!”
见赐面色难看,贾芳华得意笑道:“忘了告诉尊,七公酒楼就在仲氏酒楼斜对面,若有闲暇,还请尊赏光,老身必恭候大驾!”
望着众人扬长而去,赐暗暗攥拳,吱吱作响。婉莹觉察异样,忙玉手抓住他衣角,轻轻摇头,脉脉含情。赐稍稍压制怒火,回身道:“他们不来正好,咱们自己吃顿大餐,顺道为卫护法他们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