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哥你要的证件都办好了。”

    培训还是有效果的，现在的出货量每天都在提升。

    自从蒋老板被端之后，黄秋望的空白卡带，就全部被楚青吃下了。

    只是如今一台翻录机，已经快有点赶不上销售了。

    为了加快翻录速度，楚青决定跑一趟深圳。

    当然他可不想偷渡过去，现在有钱了，自然得找人办个边防证。

    为了出门联系方便，楚青还在顺德二手市场淘了两个BB机。

    只是让楚青没想到的是，二手BB机到不贵，反倒是入网费高得离谱。

    深圳蛇口，是对外最大的出关口。

    这里自从改开之后，每年查获的物品可以说不计其数。

    尤其那些两边倒腾的，还有海上被抓的。

    基本都集中到了这里。

    为了存放这些赃物，海关还专门修了好几个巨大的仓库。

    只是随着经济的发展。他们每年查抄的货物是越来越多。现在仓库都有点快堆不下了。

    以至于去年开始，每年都会进行定期清理。

    得知了这個消息的楚青，当然得去看看了。

    过了罗湖关口，楚青和小杨叫了一个面的。直奔蛇口海关。

    通过黄秋望介绍的关系，楚青花了两千块钱，买了一张入场券。

    证件一到手，就带着跟班小杨一起来了。

    没法，他现在手里的人是不少。

    可魏峥脸上那道疤，让他第一眼就会被人盯上。不太适合出来抛头露面。

    马友亮那缺胳膊少腿的形象，去路边摆个碗倒是更适合。

    小江西现在已经出师，独自一人带着卡带跑去了广州，他说火车站人多，他要去闯闯。

    至于其他人，干点简单的活还行。

    这种需要临机应变的，还是只能带小杨。

    别看他经常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可也毕竟是跟着楚青开过眼界。

    关键时候还是能帮一点忙。

    面的到了兴海大道的海关门口，两人交钱下车。

    楚青并没有直接进去。

    而是左拐进了侧面的怡海大道，那有栋单独的楼。门口挂着招商海运的牌子。

    在门口安保检测了他们手里的入场函。

    就被放进了一个大厅。

    和楚青想象中的拍卖完全不一样。

    一个个类似银行的窗口，坐着一个个工作人员。他们面前摆放着图册和目录。

    叫到号的就一个个上去查看目录上的物资，然后当场报价。

    三天后，综合报价最高的将获得购买权。

    当然这些被拿出来拍卖的，都是过了追诉期。

    只要你出价够高，什么都能买到。

    毕竟现在国家也不富裕，这些东西与其销毁，还不如为国家发展做贡献。

    两人一直等到快下班，才轮到楚青。

    递上自己的认购号，窗口里的工作人员给了楚青一本画册。里面都是和音响相关的电子仪器等物品。

    从全套高保真录音设备，到国外最先进的音响都有。

    时间不多的楚青顾不得看那些，直接将目录翻到了最后，看见了三台一拖5的翻录机。而且全是索尼的。

    早在等候的时候楚青就看见了这份目录，当然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目的。

    楚青在往后翻了翻，找到了一堆进口磁带。

    是的，上面写的就是一堆进口磁带。不过工作人员里面也有懂行的。放上去的照片，正是迈克尔杰克逊87年《Bad真棒世界巡回演唱会》的封面。

    看了下数量大概一百多盒，全是国外的正版磁带。

    楚青大笔一挥，在一旁的报价单上写了个3000的价格。

    然后又随意翻了翻，好像没有发现中意的，才在报价单上写了索尼翻录机的批号。然后填了个一份，1000的价格。

    至于开头那套高保真的录音设备，楚青倒是想要，可看见那上面一连串零的底价。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那套他有钱了，倒是不介意买回去。就算自己不做唱片，也能买回去玩玩。

    等到一切结束，楚青交了两千块钱的保证金。然后留下一个传呼号码，就带着小杨离开了这里。

    “这就结束了？”

    出了海关大楼，小杨还有点意犹未尽。

    他也以为是像电视里那样，一个个的坐在人模狗样的宴会中举牌竞拍。

    可谁知完全不一样，写个数字，交钱就完了。

    “其实这才是高明之处。”

    海关查抄的东西非常多，他们每天的工作量也很大，不可能像电视那样一个个的来竞拍。

    当然有些价值特别高的物品，并不会出现在这个上面。

    只有这些价值本身不高，或者用处不是很大的，才会用这种方式竞买。

    因为来这里买的，多少都是对自己要买的东西懂行的。

    他们的报价也许会低于市场价，可绝对高于他们自己开价处理的结果。

    在节约了人手的同时，又将物资卖了一个不错的价格，这又何乐而不为。

    至于楚青报价的翻录机。

    在真正需要的人手中，卖个一万两万都能行。

    可在不知道的人手里，这就是个没用的录音机。

    一千的价格已经算高的了。

    反倒是那些进口磁带。3000的价格还真不算高。

    现在愿意购买这些东西的，都是在国内有一定渠道，甚至身份的人。

    他们对国外的一切文化都有着盲目的崇拜，为了一盘正版的进口磁带，甚至愿意花高价抢购。

    如果有人得到了消息，这百多盒磁带，直接就能炒到天价。

    两天后，楚青正带着小杨，在深城的大街小巷转悠。

    口袋里的二手BB机就传来了响动。

    一看上面的电话，他就知道是海关来消息了。

    在路边找了个带电话的商店。第一时间就回了过去。

    也许是现在的人消息还很封闭。

    楚青报价的两样东西，都没人出价。

    海关通知他，明天早上直接带报价单去海关大楼取货。

    事情确定的楚青，也终于可以放下心。

    有了这三台一拖五的翻录机，他的事业立刻就能在上一个层面。

    至于那些进口磁带，楚青也没放过。

    和国内的平民市场比起来，精英的爱好确实小众。

    可他们出价高啊，面对这种肥羊，不但能赚钱，还能无形中提高他们的逼格。

    正规划着下一步的计划，楚青的BB机就又来了一条消息。

    看电话是广州的，知道他BB机的人并不多。

    想到去了广州的小江西，楚青就给回了过去。

    “兄弟你捞过界了！”

    电话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

    “你是？”

    “你的人带着磁带来我的地盘抢生意，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想走。怎么还真以为我们站口大队的地盘，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原来信心满满的小江西，还以为广州火车站，和虎门客运站一样。

    都是无主之地。

    带着磁带上去就兜售。

    本来一开始，长期混迹那边的人，还以为是那个老大的小弟，过来走关系的。

    结果小江西带去的几十盒磁带，一天不到就卖完了，然后就想回虎门继续拿货。

    可一直盯着他的地头蛇，没有等到上门的孝敬，也就直接把人给抓了。

    小江西也是个硬骨头。

    在被打了一顿，又饿了两天的情况下，依然没有说一个字。

    直到这伙人从他身上搜出了楚青的呼机号，他们才联系到了楚青。

    知道了小江西情况的楚青，也没犹豫，直接答应了拿钱赎人。

    一个电话就让魏峥带着马友亮，领着几个人去了广州。

    交代完这些的楚青也没闲着。终于在宝安区的一片城中村，找到了一家打印作坊。

    为了告别手写封面的时代。

    楚青一口气从这里定做了十万张磁带外贴。

    另外还专门设计了一张封皮，正面是《金曲1991》，背面是17首歌的完整歌词。

    在所有盗版还在追求数量的时候，楚青已经率先追求质量了。

    并且他还在封皮的右上角，印上了防伪编号。编号CQ1991.

    三十年后，收藏圈出现了各自分辨盗版和正版的方法。

    比如看防伪大标，小标。什么编号开头的是盗版。

    可那些都是96年之后音响出版总局，发布了A标要求才有的分辨方法。

    至于90年代初期，还全靠质量来分辨的时候。

    楚青就率先走出了这一步。

    他要做，就要做最好的。

    即便是盗版磁带，也要做到正版自愧不如，做到同行不敢踏足。

    要让这个年代的人，知道什么叫内卷。

    一切安排完，楚青带出来的两万块钱也见底了。

    第二天一早拿到打包好的翻录机和磁带，楚青就和小杨直接回了虎门。

    在第一次见识楚青，几天造掉两千块钱的时候，小杨就知道跟着青哥能见大世面。

    这次出来，他算是见识了。

    原来以为一辈子也花不完的两万块钱，依然被他两天就花光。

    如果不是青哥带着他在深圳闲逛了一天，也许这两万块钱，一天就能花光。

    就这速度，印钱都没这么快。

    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他继续跟着青哥发大财的信念。

    “青哥，我想去医院看看我嫂子。”

    等到了家门口，见已经有人出来接楚青，小杨才提出去医院。

    这次去深圳，他也跟着消费了点。

    背包里装着一盒营养品，这段时间他也常去医院。

    现在他大嫂，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疤，恐怕是再也去不掉。

    为此，大嫂还独自哭了好多次。甚至一度想放弃治疗。

    好在让他劝下来了。

    他们家父母离世的早，他还十几岁的时候，嫂嫂就嫁了过来。这些年大哥外出打工，只留下他们两个相依为命。

    对大嫂，他就像半个母亲一样。

    谁知道，刚来这边，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如果不是青哥帮忙，他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现在跟着楚青，他也有了工资，所以这次去深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大嫂买补品。

    刚到病房外，小杨就看到了一个美艳的女人。

    一身大红色长裙，脚上穿着一双红色高跟鞋，飘逸的头发上还带着一个红色发髻。

    这人是他们隔壁村的，前些年跟大哥他们一起出来的。

    只是让小杨意外的是，她今天这身打扮怎么这么喜庆。

    “淑芬姐，今天可真漂亮。”

    见女人独自站在门外，提着补品的小杨，热情打着招呼。

    最近几次他过来，都能见到她。

    不过每次她都没进去，不用问小杨就知道，肯定又是和大哥一起来的。

    这两人的关系，即便小杨在迟钝，他也猜到了一点。

    尤其外面有些老乡的谣言，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

    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大哥，他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外面这种打工夫妻，也并不少见。

    有的独自出来好几年，老婆不在身边，和别人有些露水姻缘也是常有的。

    不过大部分回到家也就断了。

    以前是大嫂不在，现在大嫂也来了这边，他相信大哥会有所决断。

    进到病房，病床上的大嫂，正偏过头在抽搐着。

    大哥杨柱坤则站在一边默默抽着烟。

    “怎么了？”

    见气氛不大对，小杨小声问了一句。

    一向木讷的大哥并没说话。

    可是不断往外瞟的眼神，却又好像把什么都说了。

    小杨默默走到床边，放下手中的补品。看了眼床上已经哭红了眼的大嫂。

    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大哥是决断了，可结果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一时间三人都没说话，小杨盯着自己的大哥，一双眼也变得通红。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时老实巴交的大哥会做出这种选择。

    尤其现在大嫂还躺在病床上，他就这么着急吗？

    “是门口那个女人逼你的？”

    许久，已经急红了眼的小杨，声音沙哑的问了这么一句。

    他知道自己的大哥，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屁的老实人，一定不会主动说这个事。

    “她怀了我的孩子！”

    然而一向老实的大哥，这次却没躲，迎着小杨的双眼，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四个人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