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宁这一撞,孟佳丽没有防备,整个人朝前方趔趄。
她趁着孟佳丽失重的空档,想要自救。
谢北辞见状,也忙上前,想要接住宋安宁。
谁知,孟佳丽快速稳住了身体,将另一侧的江烟,朝着谢北辞的方向推了过去,并转而拽住宋安宁的头发,将她用力的往后扯。
等到谢北辞扶正江烟,想要再去救宋安宁时,她与宋安宁已经到了悬崖的边缘。
“看来你已经替谢北辞做了选择,宋安宁,被所爱之人背叛的滋味怎么样?”
孟佳丽大笑着,拉着宋安宁一起,朝身后的山崖栽去。
“安宁——”
谢北辞大叫一声,飞扑上前,想要抓住宋安宁,却最终只是抓到了一截断绳。
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宋安宁跌入了无边的山崖,瞳孔张大,脑中一片空白。
反应过来后,他本打算追随宋安宁而去,却被身后的江烟一把拽住了胳膊。
“阿辞,你冷静一下,要是宋安宁没有死呢?”
一句话,让谢北辞冷静下来。
转头,急切朝着山下跑去。
见谢北辞离开,刚死里逃生的江烟,也赶紧拿起手机报了警。
*
在下坠的过程中,孟佳丽还在拼命地想要拉宋安宁当垫背。
可或许是老天都看不过眼,她累计的那些罪孽,在下落到一处树木时,孟佳丽的后心,直接被伸出的一截枝干给贯穿,当场没了气息。
而宋安宁,则在不断的下坠中,落到了一处灌木中。
以灌木托举为缓冲,宋安宁避免了直接摔成肉泥的惨状,可整个人也是好像要裂开一样,尤其腹部真切的痛感,让她有种莫名的恐慌。
在彻底坠入黑暗时,她的手始终紧紧护着腹部,红色的血在她身下蔓延开来,一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了下来。
搜救队,是在寻找了近十个时辰,才在灌木丛处找到了宋安宁。
那时她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就连医生也说,可能得提早准备后事了。
“什么准备后事,就是从阎王手里抢人,你们也必须把她给我救回来!”
谢北辞像一匹狂躁的野兽,双眼猩红,浑身散发着如修罗般的迫人气压。
医生被他吓到,只能忙不迭点头道:“好、好,我们尽力——”
前往医院的路上,谢北辞一直守在宋安宁的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掌。
感受着她手掌逐渐冷却的温度,谢北辞不停的低头给她哈气,像是这样,就能让她热乎起来。
“安宁,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到医院——”
“安宁,别怕,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
宋安宁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一会是宋予希,从小与弟弟小澄相伴长大,他们共同经历了母亲的离婚被抛弃,共同为重病离世的父亲办了葬礼,他们是这个世界上彼此唯一的亲人跟依靠……
再后来,她被母亲的继女陷害,大好的年华跟前途,进入了监狱,整整五年,在暗无天日的监狱中,她度日如年。
但好在,她认识了一群不错的狱友,尤其一位叫谢奶奶的狱友,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家人般的温暖。
再后来,她出狱,为了给小澄筹集医药费,她被母亲欺骗,被她的继女羞辱,与一个老男人发生了关系,却并没拿到允诺的救命钱,绝望之际,是谢奶奶伸出援手,给了她救命钱。
而她,也有了一个素未谋面、却对她倍感嫌弃的丈夫谢北辞。
两人立下婚前协议,一年为期,本以为,这一年也快,她只要小澄顺顺利利的康复。
却不想,她怀了一对龙凤胎,后来又发生了很多的问题,尤其她那个叫谢北辞的协议丈夫,他们好像永远在彼此误解的深渊里越陷越深。
当然,他们也有过一些快乐的回忆,可更多的却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她爱他,却也恨他。
如果重来一次,她宁愿从来都没有认识他!
他是间接逼死小澄的刽子手,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原谅他!
……
“病人体征逐渐稳定,预计很快就可以醒来了——”
……
“谢先生,您又来了?”
“她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还是昏迷状态,虽是预计要醒,可能还需要点时间——”
……
“安宁,我今天带来了你最喜欢的栀子花,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怀阳路开了一家新的私房菜馆,他们的糖醋鱼一绝,我已经替你尝过了,也就比我的手艺差一点,但是不同的口感,等你醒来,我们去吃好不好?”www..cc
……
“安宁,我后悔了,我不该用自以为是的保护方式推开你,只要你醒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
“安宁,我求你,睁开眼看看我——”
……
这半年,宋安宁的病房中,往来了不少人。
有的是她认识且熟知的,也有一些是看在谢北辞跟她爷爷面子上前来探望的。
周围经历的所有一切,她都能感知,可是她就是醒不过来。
就像是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压迫着她,与她的精神意志进行对冲跟对抗,让她完全无法左右控制自己的身体。
好在,自意识清醒后,每一天,她都能感觉到,距离能自我控制身体的那一天越来越近。
在一个大雨滂沱的下午,宋安宁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而几乎是她刚睁开眼睛的刹那,谢北辞就推来了房门。
两人四目相对的刹那,谢北辞手中端着的粥碗“砰”然落地,巨大的喜悦在他心中狂啸。
他竟似一秒也等不了,三步并一步走,无比激动而又欣喜地半跪在病床前,握住了宋安宁的手。
“安宁,你醒了?”
宋安宁看着谢北辞,他看上去比之前沧桑了不少,疲态显见,平日里的意气风发也削减了大半。
她的心微微有些酸胀,鼻头也有些泛酸。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着痕迹,将手从谢北辞的手中抽了出来。
用陌生的眼神,陌生的语气,看着他道:“抱歉,我不认识你,请问你是哪位?”
这一声“不识”落,谢北辞面上铺展的喜色,霎时凝固在薄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