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斋。
打回来后,裴曜就似笑非笑的看着方玧。
一开始,方玧没理他,先进内室里去换了身衣裳,可出来后他还是那么个样子,方玧就有些不自在了。
剥了个橘子递过去。
殿下瞧什么呢,妾身脸上莫非粘了米粒儿?
裴曜接过来,掰了一瓣儿放进嘴里,没急着回答她。
等吃完了,才慢悠悠道。
米粒儿倒是没有,孤只是觉得似乎有点酸味儿。
这一说方玧就知道他在调侃自己方才跟何良娣抢人的事了。
于是轻哼一声。
殿下鼻子灵的很,方才倒是不说话,偏要看着妾身急了才张口。
刚才在花园里,裴曜分明是有看戏的意思。
面对她不过分的埋怨,裴曜就笑了笑。
孤这不是答应你的事儿都做到了么,怎么还气了?
妾身要是不说,殿下怕这会子就去吃冰糖雪梨了,哪儿还记得陪人家下棋。
方玧边说就边拿起手边的团扇,不疾不徐的冲着他扇了一下。
清风拂面,带着一股淡淡的女子身上的幽香,缭绕在鼻尖,端的是勾人心魂。
裴曜不得不承认,方玧勾搭他确实有一套。
后院不是没有卖弄身姿的,但都没有方玧做的好看。
又妖又媚,还带着少女的俏皮纯真,丝毫没有风尘气,像是刚成精的小狐狸似的。
于是这会子裴曜就鬼使神差的道了一句。
孤那里有把冰蚕丝的八角宫扇,待会儿叫洪正拿来给你用。
嗯?
他这话题跳跃度有点大,方玧还没反应过来,眼神带着疑惑看了看他。
小迷糊的样子,裴曜看着觉得可爱的很,唇角不自觉就扬了扬。
怎么,觉得还不够?那就再添套红宝石的头面儿并一对羊脂玉镯子吧!
这会子方玧已经回神,对这突如其来的赏赐意外之余,心里倒也真高兴。
毕竟她真的穷啊。
于是立即乖巧的欠身行礼,领了赏。
当晚,裴曜自然是留宿。
沐浴之后,棋艺还是研究了一下,就是吧,没研究多久,内室里的灯就灭了。
究竟研究到哪里去了,咱们也不便细说。
总之次日起床的时候,方玧就看着镜中脖子上的一处红痕,暗暗发愁。
青容红着脸在旁边出主意。
要不良娣今日穿高领子的衣裳吧,就能遮住了。
可会不会显得刻意了些,毕竟如今还天热呢。
雁微小声道,也是挺不好意思。
俩丫鬟还都是黄花大闺女呢。
方玧蹙眉,用粉遮一遮吧,瞧瞧能不能行。
两个丫鬟应声,就一起行动起来。
不过如今的美妆产品可比不得后世那么好使,最后还是没能盖得住。
没办法,只好用了青容的法子,穿了件高领子的衣裳了。
虽说有些欲盖弥彰吧,但如今的女子脸皮都薄,看破也不会说破就是。
果然,去梧桐苑请安的时候,众人的眼神都不约而同的在她身上扫了好几遍,连太子妃都多瞧了她两眼。
也就是方玧的心理素质还不错了,换做旁人,恐怕早就羞的满脸通红。
就这,还有人没忘记给她找麻烦。
论起挑事儿来,赵良娣那是东宫头一号儿。
这会子瞧着何良娣看向方玧的面色很不好,便就跳了出来,阴阳怪气的开了口。
听闻昨儿何良娣也去了花园儿呢,还跟殿下与方良娣碰上了,倒是巧的很,我本以为殿下素来疼爱何良娣多些,没想到昨儿还是去了碧落斋呐。
她说着,何氏的脸色就更沉了几分。
正要发作时,想起今日来之前,盼春和迎夏两个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一定要收敛脾气,否则昨儿在殿下面前的贤惠样子就白做了。
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此刻何良娣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紧几分,硬是把怒火给压了压。
殿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早就已经答应了方妹妹要陪她下棋的,自然是不好食言。
换做平时,何良娣一定是不客气的骂回去,今儿一改常态,倒是稀奇。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那是忍着火气呢。
但赵良娣眼瞎啊,见何良娣竟忍了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何良娣失宠,如今已经没有嚣张气焰了,所以下一秒,她就嚣张了起来。
嗤笑一声便不客气道。
这话从何良娣口中说出来倒是别扭的很,从前何良娣可不记得殿下是君子,不能失言,可没少从别处请走殿下呢。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何良娣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转头瞪了赵氏一眼,颇有几分警告之意。
但赵良娣大约是从前被压着久了,如今少有能出气的机会,就把持不住自己,不仅没有见好就收,还愈演愈烈。
张口就道,是此一时彼一时吧!
赵氏你
何良娣双眸几欲喷火,眼看就要暴走,坐在上首的太子妃终于是出了声儿。
行了!
一声低喝,在场众人都立即安静的垂下了头,尤其是赵良娣,这会子像个鹌鹑似的。
赵氏,你也是做娘的人了,还这么管不住嘴,若是日后依旧分不清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那我倒是要怀疑,你能不能自己教养好孩子了。
太子妃冷声道。
一听道关于孩子的事儿,赵良娣算是长了点儿脑子,立即就惊慌的行礼。
娘娘恕罪,是妾身一时口无遮拦了,娘娘放心,妾身一定好好改正,一定不会教坏大公子的!
见她怕了,太子妃才淡淡摆手,示意她起身。
有了这么一闹,原还想看戏的几个也都没了心情,老老实实的听太子妃训了话就离开了。
方玧照例是和杨侧妃一道走的,俩人边说话边走在后头,没想到刚出梧桐苑不远,就看见何良娣将赵良娣给堵住了。
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两耳光,打的赵氏晕头转向。
先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吧,别以为有儿子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从前不能,以后也不可能,今日这两巴掌是个提醒,你还敢再嘴贱,下回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了,嘴缝起来,看你怎么乱嚼舌根!
丢下这句话,何良娣便气冲冲的甩手离开了。
赵氏捂着被打肿的脸,大气儿都不敢出。
直到人走远,才愤愤甩了自己的丫鬟一耳光解气,而后灰头土脸的快步离开了。
方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说何良娣是真泼辣。
不过她一仇一恨都当面报,倒是比那暗地里咬人的毒蛇要好提防。
正想着呢,就听得旁边的杨侧妃低声道。
何良娣也太过分了,好歹赵良娣是大公子的生母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