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漫长,空中漂浮的曼陀罗花打着转儿飘舞,周凌风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莫克的街道十分的空旷和安静,却成了某些小动物的天堂乐园,比如老鼠。
这里有一只老鼠,一只十分讲究的老鼠。
它带着袖珍的小帽,穿黄色和白色相间的衣衫,脚上还滑稽的套着黑色靴子。
老鼠左右张望,竟然直立行走,举手之间和人又有什么区别?
它撑一把小伞,过了人行道,对着草地叫骂:赖皮蛇,赖皮蛇。
一道黑色影子突然刺来,它张开獠牙,就要生吃了老鼠。
老鼠没有害怕,反倒是昂首挺胸,像是告诉众人,它是一只高贵的老鼠。
那是一条带着蓝环的蛇,光是三角头,就知道一定剧毒无比,更何况还有一对红色的眼睛。
浮风影动,老鼠和蛇在对峙,忽然它们都蜷缩一起,然后化作了两个人形。
老鼠是中年人,蛇却是一个美妇。
周凌风瞧着有趣,暗呼男的贼眉鼠眼,美妇是个蛇蝎美人,这的确符合他们动物的外表。
中年男子理下胡须,冲着美妇挤眉弄眼,他看着对方眼睛里的星星,心里总觉得有蚂蚁在爬,酥酥的,痒痒的,总想要对方安抚一下才好。
冷不防美妇伸手给了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就像刀削苹果,连闷声都不带。
中年男子捂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美妇,却看的美妇更加的生气。
厄加斯,如果你再叫我赖皮蛇,我下次就让你的屁股长记性。美妇生气的叉着腰。
厄加斯嘻嘻咧嘴,就像调皮的孩子,总要逗点什么:屁股不长记性,不过我的舌头长,不如你用你的舌头
风吹草动,厄加斯话还没有说完,美妇的巴掌已经到了。
不过这在厄加斯的预料中。
常言三十男人腻如油,他笑嘻嘻的抓住美妇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捧着一束玫瑰花。
玫瑰的花香醉着美妇的心,玫瑰的红艳酥麻了美妇的身,所以美妇现在身和心都被厄加斯拿捏住了。
厄加斯轻轻搂抱着美妇,缠绵的如胶如漆,恨不得合成一体。
周凌风悠悠的呼吸着空气,只可惜并不香甜,大概是因为玫瑰花枯败了吧。
可是明明开的那么艳丽,又怎么会枯败呢?
厄加斯和美妇亲吻了好一阵子,差点就要在这里干正紧事了,如果不是一串项链的话,或许他们真的会干出点什么事。
那串项链似乎纯金打造,十分精巧,花纹的柔润以及红色的珠宝搭配,彰显着赠送者的用心。
上面有一个开关,不小心被打了开,露出里面的照片来。
玫瑰花还是掉了不少,其中有一瓣花落在照片里男人的脸上。
那个男人并不是厄加斯,而是另一个男人。
花瓣没有说话,静静的躺在那里,厄加斯也没有说话,因为他看见了照片。
美妇慌忙将项链合拢,垂着头不说话。
厄加斯长叹一声,还是从美妇的身上离了开。
厄加斯,抱歉,厄加斯。美妇轻声说,乖巧的就像小孩,可是她的眼睛却明亮的像毒蛇。
毒蛇的眼睛就是这样的,当它顶上猎物时,不论在多么漆黑的夜晚,都会明亮的让人感到杀气。
厄加斯苦笑:我明白的,你嫁给他,只是因为你父母逼迫你的,对吧,美可。
美可笑了,不过她没有让厄加斯看见,而是隐藏在深处,继续用悲情的声音说:不过已经过去了,我离开了他,我来找你,不是吗?
厄加斯的眼睛闪着异彩,他轻轻抚摸美可的手,好像猫咪一样蹭着对方。
美可露出微笑,十分满意对方的反应。
玫瑰花散了,却更加的红艳,两个人再次喘息的拥抱在一起。
只是散了的玫瑰终究是散了。
两个人拥抱后,各自都露出诡异的微笑。
周凌风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他真的很想拿一面镜子,好好照一照他们的模样。
当然他没有下去。
因为看戏的人,总喜欢看完戏才会去作评论。
厄加斯缠绵一阵子,回神后才道:亲爱的,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美可也笑道:那么厄加斯先生,我也有秘密想要告诉你。
厄加斯笑了笑:那么你先说。
美可露出小女生的羞涩:不,你先说。
厄加斯内心蠢蠢欲动,他轻轻抚摸美可的脸,故意挑逗她的耳朵。
美可十分的敏感,终于忍不住喘气道:共生党,共生党的人传开了,说是每一个使者都具有序号,只要在觉醒石面前说出序号,就可以代替前任使者。
厄加斯停止了动作,嗤笑一声,看着旁边的光景发呆。
这声嗤笑,就像黑夜里的灯光,明明很微弱,却那么的刺眼。
美可和周凌风的心一下子就沉入了谷底。
玫瑰花瓣被风吹走了,留下一片草地,美克摆弄自己的裙子,平静的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厄加斯道:你说,如果共生党的人说的是真的,神庭现在应该是什么态度?
美可蹙眉:自然十分慌张,即便是神官,也恐怕会开始躲避。
厄加斯笑道:那么真是可惜,他们今天还在举行祭祀呢,甚至邀请了不少名望的人。
美可咬牙:厄加斯,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厄加斯淡淡道:使者的序列是真的,不过代替是假的。
美可瞪大眼睛,她想要继续发问,不过她没有,而是用嘴轻轻的吻在对方嘴上。
厄加斯舒畅的嗯了一声,这才说:那个序列,其实是夺舍,只不过是使者夺舍念序号者。
月光泛泛,映射在树叶间,却让周凌风内心更加的阴沉。
共生党就像这片叶子,明明在光芒的照耀下,却阴暗的让人看不清。
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原本以为是为了对抗神庭,现在看来,却更像是在欺骗拥有暗之力的守魂人。
美可睁大眼睛,表示不能理解:厄加斯,我不明白。
厄加斯果然解答:你别忘了力量平衡,我们守魂人的力量永远只有那么多。
被夺舍也好,或者夺舍使者也好,当失去魂器的时候,剩下的守魂人将更加的强大。
美可突然直起了腰,她兴奋的抱住厄加斯:这么说来,我们可以更快的成神?
厄加斯终于露出笑容:是的,美可,神之力强大的诱惑人,可是别忘了,我们守魂人也可以成神,当其他人都被夺舍后,剩下的人会晋升序列零,然后获得神的力量!
美可点了点头,轻轻偎依在厄加斯的胸怀,仿佛那里是最温暖的被窝。
厄加斯微笑中,看着地上的玫瑰花瓣,他突然有些满不是滋味。
地上的玫瑰花开始干枯,粉红开始蜕黑,让人惋惜又可怜。
就像厄加斯的笑容一样。
明明还在笑,但是嘴角的抽动,又让他笑不出来。
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深深的插入他的心脏,伴随着跳动,刀子也跟着摇晃。
厄加斯苦涩的道:美可,我的美可,能否告诉我,为什么吗?
美可怜惜的看着他,轻轻涂了口红,然后深深向他吻去。
缠绵过后,美可哀叹道:没有办法,因为离开你后,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我了。
厄加斯的笑容更加的苦涩:那么这半年,你为什么
美可轻轻抚摸对方的脸,朝着他的鼻子吹气,如果不是刚才的行为,周凌风还以为他们在打情骂俏。
厄加斯,我也是女人,总是寂寞的,需要寄托,可惜我不是年轻的少女了,我当然知道你这嘴里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美可感叹万千,将一束玫瑰花叼在嘴上,轻轻说:多谢你的提醒,否则我还真的会去觉醒石弄使徒的序号,不过现在,我想结束了。
厄加斯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他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
美可摇头:真是遗憾,其实你对我很好,比我那丈夫好的太多,你知道的,他其实是被我杀的。当我孤独无力,当我最需要有人安慰我的时候,谁都不在,包括你,所以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真是可惜,其实后来我找上你,我们的感情更加的甜蜜,我真是舍不得杀你,可没有办法,谁叫我喜欢你呢?那是我的弱点,我得除掉你,何况我还能得到你的力量和财产,这样不是很美妙?
美可似乎疯了,不,她的确是疯了,像个疯子。
厄加斯苦笑摇头,突然开口说话:其实你没必要内疚。
美可惊恐万分,她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地上的玫瑰花终于不再枯萎,或者说,它们开的更加的鲜艳。
沾染了血的玫瑰,自然比任何以往都要娇艳欲滴。
美可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明明是自己的刀子,却捅在自己的心脏上。
为,为什么?
美可声细若蚊,她的脸色逐渐苍白,就像她的眼泪一样空洞。
厄加斯平静的站了起来,他根本没有受伤,只是看着自己的爱人,平静道:抱歉,美可,你不是年轻的少女了,所以你那无辜的表情再也不会欺骗我了。
你当初抛弃我的时候,我还历历在目呢。
美可虚弱的呼唤:厄加斯,救我,我不想死,我根本没有抛弃你,我是被迫的,你知道的,我多次想要联系你。他常常喝酒打我,把我当做一个工具,不停的辱骂我,我很后悔,我真的应该跟着你走的。
厄加斯平静道:是吗?那么听上去挺泄愤的,不是吗?我也不想杀你的,可惜你刚才竟然想要杀我。
美可拼命的摇头,她苍白的脸上却又有许多汗水:是我一时糊涂了,我只是害怕再次被人辱骂,我只是害怕再次失去你。
害怕失去我,反而要杀我?厄加斯露出自嘲的笑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获得我的秘密,所以才会勾搭我,对于你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你永远的自私。
美可疯狂摇头,她瞪大眼睛,里面充满着期盼,那种无辜的神情,很少有男人能够抵抗。
厄加斯叹气:其实我的秘密很简单,我的能力就是动物化,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所以你之所以能够拥有暗之力,是我给你的,你根本没有任何力量。
玫瑰花散落了一地,美可也闭上了眼,只是她的嘴角还是上扬的。
她就像玫瑰一样,不知道是真心喜欢厄加斯,还是假意的接触厄加斯。
一切都随风,飘散。
厄加斯冷笑一声,将美可脖子上的项链扯了下来。
这项链其实也是他给的,那是年少时发了疯,竟然偷了家里的宝物给的她。
如今物归原主,也算是一件好事?
厄加斯自嘲一笑,可是脸上全无笑意,他心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