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齐州城,郁臻一定要拿下!
“这样,桥山等下再从银杀卫中挑一百名兵士护送丰和他们的安全,你们可以晚一点出发,把该拿的全都拿上,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郁臻看向陈車,郑重的道:“陈老先生,朕欲扫神州十二国,还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朕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你也看见了,朕想你也应知是非对错,朕今日一走,你还是骏阳的太守,骏阳百姓的父母官,朕把他们托付给你,望你保重身体,也珍重骏阳百姓。”
“城中富户,不缺乏蛰伏之人,你定当要以雷霆之势镇压他们方能奏效。”
骏阳城墙用水泥加固,城门也加固过好几次,加上城中五千骁勇兵士,和殷实的粮仓,想要在乱世中生存下来并不困难,只要继续按照她的规划运行,就可以成为一个良性循环。
陈車一把年纪,竟也被郁臻说的热血沸腾,他蹭的站起身来,眼含热泪与郁臻相握双手,蠕动嘴唇,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臣定不辱使命,望君主珍重,切莫太过操劳。”
郁臻把该交代的全都交代好,穿上一身银月盔甲,与郁柳他们共同前往兵营点兵。
现如今兵营一共一万两千之多,其中三千人为银杀卫是独属于郁臻自己的武装部队,除了带走银杀卫外,她又与郁柳点了四千人。
七千名兵士训练有素,待郁柳下达命令之后,立刻开始准备马匹,粮草,有条不紊。
除此之外,牙王夫妻和它们的儿女自然也是一同上战场的,为突袭小队,扰乱对方军队节奏。
至于铁牛这个肥肥则是跟着陆丰和他们坐马车走。
一个小时后,马匹,粮草,着装,全部整装待发,看着下面个个昂首挺胸等待出发的兵将,郁臻也不多说什么,只道:“朕依旧还是和以前一样承诺你们,凡战死者,妻儿老小将由国家奉养,伤残者,将分发土地和钱财!”
这七千人里,多数都是老兵,训练时间长,也有一部分是跟着郁臻去扫荡过起义军杀过人的,所以郁臻并不担心他们的心里素质等一系列问题。
人群中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句:“我愿追随君主,为君主效死!”
在兵营的这段时间是他们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虽然每天训练疲累,但顿顿都有馒头大米饭,隔两日便能吃上一回肉,每逢过节还分发节礼能让他们带回去与家人一同享用,这便已经是顶顶好的日子了。
人活着。
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况且君主从未强行征兵,都是他们自愿报名,自愿加入的!
呐喊声一声大过一声,冲破云霄:“愿为君主效死!”
热忱无比,看的郁臻眼睛都有些发酸,可她毕竟是上位之人,自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让看到她如此感性的一面,她只好用上马来掩饰自己,吼道:“出发!”
君主出征,不少百姓站在街道两旁瞩目相送。
富户希望郁臻死都不要回来,便能过回以前,随意打骂奴仆,随意娶妾等好日子。
百姓则希望郁臻不要走,因为在国律上他们受惠无穷。
当真是两种极端。
郁臻为了安骏阳百姓的心,骑着骏马停在街道上,大声道:“朕今日出征虽走,但太守陈車仍在,国律仍在,百姓若有任何不平,只管去敲鼓鸣冤,定会还尔等一个公道!”
一句话,彻底将富户们的愿望击碎。
陈車极其家人将郁臻和他孙儿送到城门口下,相顾,便只有珍重二字,马蹄践踏大地,尘埃漂浮,人影如乌压压一片黑云般朝齐州压去,年迈的老翁站在城门楼子下望了许久。
“父亲。”儿子上前将老父搀扶:“恒儿定会无事,天寒,莫要生了病才是,回吧。”
陈車缓缓收回目光:“她定会是贤明的君主,苍天怜惜,降下恩泽,是雨露,是甘霖,为父我此生能追随如此君主,也不枉我来人间这一遭了。”
……
犬绒马的脚力,耐力都是马中极为拔尖的存在,但便是如此优秀的马也无法日日行千里,对马匹的损伤太大,太过劳累,之后到了战场上也很难厮杀。
一日八十里,便已经是极限了。
就这样,也须得有足够的好料喂养。
整整七天才跑到齐州境内,也好在她的兵士全部都是骑兵,若是步兵,早就累死在了半路上,可饶是这样也把众人累得不轻,可眼下情况危急,自然不容他们多加休息,进入齐州后只休息正装了半日,就立刻朝齐州城而去。
快到达齐州城时,郁臻让陈恒作为先锋先带小队前去勘查,若是已经破城,郁臻则带着银杀卫直接杀过去,若只是围城,便慢慢靠近,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七千马匹的踩踏声必定会被敌人发现,所以她要先知道齐州城的情况,再做打算。
陈恒领命离开后,郁臻让众人下马休息片刻,该喝水的喝水,该吃饭的吃饭,等一下有一场硬仗要打。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陈恒带着人回来了,见他面色还算轻松便知道齐州城还未破。
“情况如何?”郁臻问。
陈恒道:“齐州城还未被攻破,但恐怕城中已经弹尽粮绝,我见城池下血水成洼,应是这两天又打过一场。”
郁臻又问:“起义军有多少人?”
陈恒沉吟片刻,答:“应该有两三万之多,装备虽与我们比之兵不精粮,但也与一般的流民不同,应是之前占领过别的县城镇子抢了不少粮食和装备,能配备齐全的人数大概在五千人左右,剩下的不值一提。”
两三万之多。
这绝对算的上非常强大的一股武装力量了。
郁臻点了根烟,徐徐吸着,透过寥寥烟雾看着他:“你猜测现如今齐州城大约能有多少兵力?”
陈恒思索一番,有些不确定的道:“我之前去齐州看望我姑姑时去过兵营,兵力大概能有八千人左右,但经过这十几场战役,恐怕存之不到半数,但好在齐州作为南北重要枢纽城门建造的十分坚固,没有专门的破城利器没办法破城,所以对方才会选择围城,想让城内粮草尽绝。”
八千人听起来不多。
但一般的县城兵力也就几十个,骏阳府城当时的兵力也才小千,所以这八千的兵力已经是整个南方最高的了。
只有边境城池才有数万人的重兵把守。
不过郁臻的训练出来的兵士都是精锐部队,即使对方有两三万,也是能赢得,更何况还是打了个措手不及。
郁臻拿出陈車给她的齐州堪舆图,和郁柳,桥山几人开始研究作战计划,陈恒手指着堪舆图:“这里就是齐州城,离我们现在的位置有三里地,这里是天府军的位置,齐州城前后门被天府军围住,这两个地方的兵力比较集中,城两侧和其他位置兵力分散。”
郁臻道:“包抄,张宝,郁柳率两千五百人绕过这个山头前往后门,张恒率五百人在左侧发起进攻,曲灵和秦雀率五百人从右侧发起进攻,桥山和朕则是在正面发起进攻,形成一个圈,将天府军包抄其中,牙王则负责扰乱战场,还是和以前一样,擒贼先擒王,降者不杀。”
“各自点兵执行去吧。”
“是!”
点好兵,各自出发,郁臻和薛桥山速度要比郁柳慢上一些,掐着点算的,毕竟郁柳和张宝还要从山路绕行到齐州城后面必须要做到较为精准的同时开战才能将所有天府军框进圈里。
估算的时间差不多到了,郁臻抓着缰绳甩了两下,坐下犬绒马立刻冲了出去,身后薛桥山紧随其后,朝齐州城下安营扎寨的天府军军营冲去。
同时左右和后方传来阵阵马蹄声,显然是郁柳他们已经带着银杀卫和兵士们冲杀了起来。
待郁臻带领部曲冲杀进天府军营地,本来在巡逻的士兵们顿时犹如惊恐之鸟,慌乱的拿过身旁的武器作战,而在帐篷当中正在与女子把酒言欢的将军听到外面的喊打喊杀声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一把踹开再脚边服侍倒酒的女人,起身走到衣架前取下盔甲胡乱的穿好,他刚想去拿剑,只见帐篷四周的帐布瞬间被铁钩落下,霎时间落入了敌人的眼里。
站在城楼上巡视的知府隐隐约约的在人群中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心下激动万分:“是援兵来了!召集兵士,快快出城助战!”
城门大开。
一名名瘦骨嶙峋的兵士犹如羊羔般被主人赶进了战场。
阴云密布下的火光冲天,血水不断顺着尸体往外流淌,汇聚成一条骇人的血河,哭声,求饶声,怒骂声,此起彼伏。
薛桥山取下对方将领首级后预示着这场战争的结束。
天府军再无战意,在银杀卫的控制下扔掉兵器蹲在血水当中作为俘虏等待着最后的处决,剩余一部分银杀卫则是负责打扫战场。
郁臻骑着马身后跟着薛桥山去找郁柳和陈恒他们会和。
此时陈恒已经和齐州城知府领兵出战的两个儿子接上了头,见两位兄长身形瘦隽,满脸疲色,不由得担心道:“何青何峰两位兄长,城中可是已经断粮了?”
大哥何青点头笑道:“你说的不错,城中断粮已有三日,百姓人心惶惶,城外又有豺狼虎豹,幸好表弟带兵援助,倒是赶上了,父亲在城楼一眼就看见你了,让我们立刻出城助战。”
何峰眺望不远处,看着有条不紊,各自执行的银杀卫,颇有些惊讶:“表弟,这都是骏阳的兵?我瞧着一个个身形彪悍,盔甲和刀都是极好的上品,你们骏阳可是发了大财?能养这般多的兵士?”
陈恒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不能说他已经做了反贼,另跟新主了吧?
没办法,真香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他已经被郁臻的糖衣炮弹蛊惑的脑子都坏掉了。
另一边。
郁臻从口袋中翻出一只手帕,给郁柳擦拭脸颊上血迹,见他眉心一滴血珠子,衬在他那冷峻的脸上,平添了一丝媚色,便笑着悄悄开口:“这血倒是会滴,落你眉心上,是不是故意勾引我呢?”
郁柳握住她的手腕,眉眼含笑凝望着她:“是,无时无刻都想勾引姐姐,想让你永远看着我。”
“很好,男人,你已经引起了朕的注意。”郁臻压低嗓子,挤出气泡音来:“小妖精,等晚上朕在狠狠的办了你。”
郁柳呲着牙笑,眨了眨鸦睫,夹着嗓子,俏皮的道:“求求君主狠狠疼我。”
说完了。
两人相视,同时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被狠狠地恶寒住了。
紧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够了,郁臻才调整缰绳控制着马头调转,朝不远处的陈恒走去,郁柳自觉地跟在她身侧稍微落后一点的位置,无声的诉说着郁臻主导的地位。
“陈恒!”郁臻骑着马悠悠走过来,异色眸子不留痕迹的扫过何峰二人,随即收回目光重新落到陈恒身上:“可有受伤?”
陈恒恭谨的回:“不曾。”
“那便好。”郁臻笑道:“城门已开,把你手下的兵士清点一番跟随朕入城吧,若是有伤残者便别让他们动了,后面薛桥山会清扫战场,派人抬他们入城。”
陈恒点头:“是,主公。”
一口一个朕,听得何峰兄弟二人面面相觑,一愣一愣的,字儿他们都知道,可为啥就是理解不了那意思呢?
还有主公……
这叫法。
了不敌啊!
何峰沉声开口道:“表弟,这女子是何人?也不给你兄长二人介绍介绍?”
语气里带着几分愠怒。
陈恒目光闪躲,别过脸不敢去看兄长们的目光,哼哼唧唧的道:“此人是虎威国的君主……也是……也是……”
何峰剑眉紧皱,气息也乱了起来,眼看着火气就要压不住了,声音又冷又硬:“也是什么!?”
陈恒一咬牙一狠心,大声道:“是我要效死的君主!”
“你!”何青勃然大怒,指着陈恒的指尖都在颤抖,眉毛一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虎威国的君主!这是反贼!你竟枉顾君臣纲常!你,你,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他气极了,手中红缨枪直扫陈恒侧腰,陈恒坐在马背上,没躲。
陈恒自然能理解兄长们为何会如此愤怒,毕竟他们从小学的便是要遵循君臣纲常,报效国家,战死沙场是他们一生最大的荣耀。
而他们疼爱的表弟,却竟然认一女子为主公君主,背叛国家,违背君臣纲常,这简直大逆不道!
陈恒不多,郁臻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臣子挨揍,毕竟她这人一向护短的厉害。
她使了个眼神,身侧的郁柳立刻心领神会,一枪将何青手里的红缨枪挑掉,直插入马侧的被血浸湿的土里,力气大的震得何青的虎口生疼,若仔细看,竟是裂了一条血缝!
郁柳骑在马上,脊背挺得笔直,一身黑色鹰甲威风凛凛,那通身的气势逼人,一看就并非凡人,他目光冷冽,冰着一张面皮儿,厉呵道:“君主面前,胆敢放肆!”
何青见自己的枪被挑下,更气了,狠狠地瞪着郁臻二人:“乱臣贼子,在我靖国内称帝,人人得而诛之!”
下一秒。
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大概是觉得在郁臻面前露了怯,脸唰一下就红了。
“没时间伺候你。”郁臻将剥好的鱼肉肠塞进嘴里咬了一半儿,又将剩下的半根塞到郁柳嘴里,邪肆的眸子用余光瞥着他,边嚼边道:“先填饱肚子在来跟朕说这些没用的吧。”
“陈恒,秦雀点兵进城,曲灵,张宝去接应下后防部队和粮草。”
“是!”
众人领了命令各自执行去了,何峰兄弟俩见状想骑马跑到城下通知齐州城的官差赶紧把城门关上,郁臻看出他的意图,凉嗖嗖的道:“城中已断粮三日,你觉得那些百姓还能活多久?”
二人浑身一僵。
嘴硬道:“我齐州城百姓皆是忠心报国之人,又岂会贪生怕死?”
郁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真这么想?”
何峰缄默不言。
何青则是还想与她争论两句,郁臻瞧都不瞧上一眼,抬手轻轻摆了两下,身后的银杀卫立刻上前将二人打下马捆住朝嘴巴里塞了两块破布。
这二人功夫都不差,但奈何长时间不吃东西,加上不久前刚打过一场仗,此时已是疲惫虚弱不看,轻而易举的就被郁柳精心调教的银杀卫擒住。
陈恒点兵回来,见兄长被俘,面露不忍,长了长嘴巴想说什么,可终究一言不发将话藏在了肚子里,默默的跟在郁臻身后骑马朝齐州城而去。
此时齐州太守【也称为知府】何耀文正站在城内的城门口下等着侄子与儿子凯旋,那群绝粮三天被饿的前胸贴后背的百姓们也站在道路两边翘首以盼。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铁踩在青砖上的声音清脆,由远及近,渐渐的,黑压压的影子出现在城楼洞子里。
军队从阴影里走出,为首的女人银发异瞳,那异于常人的外表实在另类,有不少百姓都害怕的往后缩了缩,生怕郁臻是哪里来的妖怪。
何耀文到底是当知府的人,虽然也惊讶与郁臻的外表,但并未显山露水,上前一步,拱手道:“齐州城遭此大难,亏得骏阳府城派兵支援,老夫谢过诸位,不知姑娘是骏阳府城的……”
郁臻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目光凌冽:“朕乃虎威国君主郁臻,从今日起,齐州城由朕接手,划为虎威国国土之内!”
她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外宣布称帝建制,要不然每次都要解释一下实在麻烦。
何耀文的脑仁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僵硬的看向郁臻身后的陈恒,这时才发现他俩大儿子竟不在队伍当中,急切问道:“恒儿,你,你兄长们呢?”
陈恒搔了搔后脑勺,有些难以启齿,不知道该作何回答,眼神飘忽的朝郁臻那边乱瞟。
“何太守不必担忧。”郁臻接过话头,淡淡的道:“外面战乱,怕那个混小子伤了两位公子,为了保证公子的安全,朕已经派银杀卫保护两位公子。”
这话说得好听。
可何耀文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郁臻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他气极,怒目圆睁死死的瞪着陈恒:“陈恒!你,你这个大逆不道六亲不认的东西,投靠反贼,竟还将你兄长们抓起来!”
陈恒直呼冤枉,可怜巴巴的说没把两位表哥怎么样,不过是暂时看管了起来。
何耀文又是一阵气急败坏的怒骂,胸脯剧烈的起起伏伏,好像下一秒就能双眼一番气死了一样。
“陈恒,太守府在何处,带路。”郁臻没时间跟何耀文扯皮粘牙,她还有一堆事儿要办呢!
“是……”陈恒胆怯的看了一眼快要气晕的何耀文,驾着马,小心翼翼的绕过姑父,在前面领路,何耀文见他如此,更是气得不轻,追在队伍后面不停的骂。
也是个暴脾气的。
张宝则是吩咐银杀卫和兵士将齐州城控制起来,如和在骏阳时一样,只许出,不许进,除了兵士外,每个进城的百姓都必须要经过严格的搜身检查。
前后门严加看管。
前有天府军围城,后有郁臻的银杀卫进城,瞬间岌岌可危的齐州城控制住,一时间人心惶惶,皆闭门不出躲在家中等待着风暴过去,生怕会发生屠城,城中富户,世家更是提心吊胆,毕竟天府军的凶名在外,他们可都是听说过的,现在又来了个郁臻,虽不是天府军,但一样都是反贼,同样令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