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更鼓突然响起,震耳欲聋,将宁无恙的声音盖住。
旁边的马匹哪怕听习惯了这考校场上的更鼓声,如此剧烈的响声,还是让它们出现了些许的骚乱,连同宁无恙牵着的马儿也有些烦躁的甩着蹄子。
宁无恙皱着眉头看向敲鼓的鼓吏,抬头看了眼天空。
貌似,还不到时候敲鼓吧?
旁边负责监管的小吏见状,为难的问道:“宁先生,要开始考试了,你看……”
“没事,我把马镫解开就上马去参加考试。”
宁无恙说着,将特意拴成的活结用力一拽。
哐啷!
哐啷!
马腹上的两只马镫,掉落在地上。
宁无恙捡起来,当看到马镫一面附着了黏糊糊的,像是细沙一样的东西时,他心中一凛,不等云飞接过,直接将它们扔到了一边,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把帕子包起来扔给了云飞。
“小心拿好别掉了。”
负责监管的小吏还有周围应试的学子,看到马镫上打的是活结,再看宁无恙毫不迟疑的动作,一下子便明白他刚才回答的内容。
“好了。”
宁无恙再次翻身上马。
虽然没有脚踩马镫,但借助马镫驯服了马匹,他就算没有人马合一,至少能够让马儿听从他的调遣了。
在他上马的瞬间,马儿下意识地伏下身去,让他成功地跨越到了马背上。
“枪来!”
宁无恙朝着云飞的方向大喝一声。
云飞立即将他这段时日练枪用的一杆银枪扔了过来。
宁无恙稳稳的接住过,双腿夹着马腹朝前跑了几步,等到空旷之处,左手勒着缰绳,右手捥出一记枪花。
银色长枪划破半空,发出“呼呼”的凛冽风声,颇为威仪之感。
众人看着马背上那道蓝色的身影,猛然间才意识到,这位金陵诗仙可不是普通的诗仙,他可是出自将门之后,乃是宁家子孙。
而今日考场上的另一位宁家子孙,可是拔得了头筹!
“诸位,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宁家的枪术了!”
宁无恙说得豪气万丈。
别说马镫裂开了。
就算马镫没有裂开,其实他也是想在上马以后,让云飞把马镫解开,向大家展示一下宁家枪的厉害。
骑射也就罢了,那是考验马上箭术的。
而骑术既然是联合枪术一起的,他绝不能因为个人偷懒的原因,导致让宁家枪法蒙羞。
银枪一出,风声萧萧。
众人眼前一亮,只是当那马载着人朝着竖立起来的偶人冲去时,众人不约而同地喊了起来。
“宁诗仙且慢!还没轮到你呢!”
啊……这……尴尬了不是。
宁无恙只能勒住急欲表演的马儿,用力地夹住马腹让它靠边停停,给前面排队的参考者让开一条路。
骑术考试,四人一组。
由于并非同台竞技,从优者胜的原因,大家自顾自地扎着自己范围里的木偶,不消片刻,两轮过后便轮到了宁无恙。
因为宁无恙舍弃了马镫,所以宁无碍就站立在考校场地以外,随时以防不测。
就连江宴也来了,以备不时之需。
甚至于那些考过了的武举人们,也把考校场地围成了一个圈,生怕他发生意外似的。
见状,宁无恙是又感动不已,又哭笑不得。
“我去,这是拿我当保护动物了。”
是时候展示我真正的技术了!
“马儿,拿下最后这场考试,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从此以后没有人再骑你,直接退休养老每天吃夜草!”
“咴咴咴!”
经过多日不懈的交流,有求必应的马儿欢快地扬起前蹄。
在负责骑术考校的小吏宣布“开始”之时,抢先于其他三匹马冲向了离它最近的那圈木偶人之中。
能行!
坐在马背上的宁无恙,能够感受到此时的颠簸比平时更加剧烈,但他之前也特意为此训练过,并没有怯场。
继续左手牵动着缰绳调整着速度,右手持枪,瞄准方向朝着木偶的脑袋扎去。
这一下他取了巧劲,但宁家的枪法看似刚硬,实则也是刚中带着实战技巧。
许多人在骑术这一关会瞄准木偶胸前的部位,因为只要扎中木偶就算过关,当然要挑面积大的地方扎。
因此,许多人忽略了在马背上颠簸的硬件条件,导致扎不准而出局。
而宁无恙从一开始便是精准的瞄准了头部,并且自上往下的扎法,不管是扎到眼睛、鼻子或嘴巴,只要大范围不跑偏,扎不中头,接下来便是比头部面积更大,可以承受住头部跑偏的胸腹。
嚓!
第一枪。
由于马儿太过兴奋,果然跑偏了。
但这一下还是落在了木偶的右肩上面,并且宁无恙早有心理预设,在扎中的瞬间便压着枪杆将枪尖挑了起来,心可能的保留住了木偶的主体。
准不准的先不说,这种控制长枪的力度,当即响起一大片掌声。
“好!不愧是宁家枪法!”
江宴带头鼓掌,振奋不已。
他以前真是小瞧了宁先生,能文能武的宁先生,日后必是大器!
宁无碍看到一击即中,也是暗中捏起了拳头,难掩激动之色。
就在他们都等着宁无恙第二下刺中脑袋,再赢个满堂彩之时,忽然宁无恙身体向右猛地倾斜了一下,跨下的马儿也险些因此摔倒在当场,惊得众人一身冷汗。
“是我看花眼了,还是宁诗仙他在表演什么马术?”
“演练骑术的时候还用得着表演马术吗?好像是脚抽筋了?”
众人悬着一颗心嘀咕着。
江宴朝着身边的江洋看去。
宁先生的马术是江洋教的,方才那闪身的一下,他也分辨不清到底是何用意。
江洋看着在马背上颠簸的和平时相比,有些不太正常的宁先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正要告诉自家老爷实情,却见宁先生手持银枪摆了摆手,好像在示意他无事,并且加快了速度。
“驾!”
“驾!”
嚓!
第二枪。
尽管在马背上颠簸了一下,但确实如众人所愿,一枪扎到了脑袋上面,并且正中额头眉心。
“彩!”
众人发出欢快的庆祝声。
宁无恙也掉转马头,举起手里的银枪欢呼出声。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阵颠簸,可能是由于之前上马镫时,根本没想到马镫会裂开,导致脚掌受力不均匀,在用力紧绷大腿时抽筋了,如今腿部有所缓解,但左边的脚掌还是一抽一抽的疼。
“好在这点疼痛也不碍事。”
宁无碍正想着,鼻尖忽然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海鱼的腥味。
顿时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头脑有瞬间的恍惚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