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周乾是舍不得把这件,比他想要摆在御书房质地还要好的葫芦摆件,摔成碎片的。
按照琉璃的市价,这一件价值数万两白银!
但该摔的时候必须得摔。
因为。
琉璃再贵,那也是针对别人而言。
自从琉璃烧制成功,他想要什么琉璃,都能让皇家匠师给他烧制出来。
他必须有这样的底气与霸气!
“楼兰主使,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朕不会因为大兴皇家能够烧制琉璃,便排外不许楼兰进入大兴国,可方才,是你亲口说出,是楼兰人不想将琉璃卖入我国内,既是如此,朕也不能强求!”
“即日起,大兴边境严查运入国内的楼兰琉璃,琉璃只能出不能进,另外,琉璃矿料只许进不许出,除了宁家外,谁敢私采烧制琉璃所用的矿料、私制琉璃,夷三族!”
周乾很少采用连坐的惩罚手段。
此时当众宣布这道圣谕,可见对琉璃有多重视。
同样,也说明了刚才砸碎的那些琉璃,确实是皇家自制的,正因如此,才有底气将楼兰琉璃排除在国门之外。
楼兰主使见周乾如此心狠手辣,为了维护大兴皇家的利益竟敢仗着国大欺负弱小,他怒目横眉,刚张嘴。
周静娴闪身而至,将手里的梅花琉璃瓶怼到了楼兰主使的面前。
“楼兰主使,不会是想学那几个打架的闹事者,打人之前说是才子之间的争斗,打输之后便自称是商人,颠倒是非黑白,说是我皇爷爷欺负你们楼兰,说你们楼兰人是一时糊涂,还想着让皇爷爷收回成命,给你们楼兰琉璃一丝生机吧?”
“你……”
“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们大兴皇家烧制的琉璃,比你们卖的花样多、质地好,最重要的是原产地卖出,造价更便宜,你们楼兰远道而来不守客道,还想喧宾夺主,你们拿什么跟我们争?”
啪啪啪!
楼兰主使还未来得及出声反驳。
如雷鸣般的鼓掌声,已将大兴人的选择表达了出来。
“楼兰琉璃其实造型还是别具一格的,可他们既然这么高傲,那我们还是用本土的琉璃吧。”
“李兄你这话说得好像你买得起本土琉璃一样。”
“娴郡主说了,本土的皇家琉璃比楼兰琉璃便宜,而且我看宁诗仙刚才摔的小瓶子那么小,我花几百两银子难道买不到吗?”
有时候,买得起琉璃只是一种身份与社交圈的象征罢了。
动辄百万的买不起。
买个小号的把玩,也算是见识过拥有过。
宁无恙特意选择拿一堆小琉璃瓶来打脸楼兰人,也是想趁机把琉璃的市场用户,从那些名门望族与顶级权贵世家,扩大到寻常富贵人家中去。
不只如此。
在周乾当众说出了,除皇家外,只允许宁家开采石英砂矿料、私制琉璃,他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表明一下自己私制琉璃的方向。
“诸位,皇家琉璃做工精美、造价自然由皇家定夺,我们宁家私制的琉璃不会单卖,但,从今往后,宁家香水会由瓷瓶换成琉璃瓶,就像我刚才摔的那种巴掌大半透明的瓶子,每瓶只多收十两银子,私人定制的琉璃瓶,另外收费,请大家留意宁家中转店铺发放的消息,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宁无恙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老皇帝的神态变化。
见老皇帝不住地点头,以示支持,没有想要插手宁家订制琉璃的事,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忘记投桃报李。
“宁家除了自家生产的商品,可能会搭配琉璃专用以外,不接受任何私人订制,并且除了府上自用品以外,也不会当作礼物送人,大家若是喜欢琉璃制品,可以去找娴郡主下单,皇家琉璃都有印记,请大家注意识别。”
相互让利。
才能共谋发展。
周乾都想好了,哪怕宁家给亲友谋利,将宁家私制的琉璃倒卖出去赚点人情,他也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他没想到,宁无恙竟丝毫没打算占皇家的便宜。
还有那皇家琉璃有印记吗?
早知道他应该把那件葫芦琉璃盏拿在手里多把玩一会儿了。
“陛下,这个印记在何处,选取何种印记,匠师们不好做决定,还请陛下回宫后仔细斟酌一番。”
“哈哈哈!原来如此!好,朕回去定当好好斟酌,等大兴琉璃卖到其他国家时,能够一眼看出这是我大兴所制的琉璃,展我国威!”
周乾对宁无恙的识礼知趣十分满意,笑得非常开心。
再看那些吃瘪的朝臣们,尽管嘴角微扬,但他的脸色还是“唰”地一下阴沉了下来。
楼兰主使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就只管等着楼兰王修国书来向他道歉赔偿,向他求和来继续让楼兰琉璃运往大兴。
剩下要处置的。
便是这些惯爱听风就是雨、无风也得起三尺浪的朝臣与皇叔们。
“七皇叔,九皇叔。”
扑嗵。
一直被人搀扶站着的两位皇亲,在被周乾点名后,直接跪倒在地。
哪里还有刚才叫嚣着让周乾处置周静娴时那指点江山的姿态。
周乾看到他们这副软骨头的模样,故作惊讶的问道:“两位皇叔怎么腿软了,可是身体有疾?”
“啊?啊对对对……我们老了,可经受不起这番折腾,先告辞了。”
两位皇亲以为这是周乾递的台阶,顺着便想往下溜。
然而。
早就给他们递过的周乾,怎么可能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见他们就坡下驴,直接扬鞭赶马。
“既然两位皇叔身体有疾,不良于行,日后便呆在府中,不要外出,朕会日日派御医与侍卫前去问疾的,来人,将两位皇叔送到府上去,严加看护!”
说是看护。
但谁也知道,这是囚禁。
两个皇叔没想到自己临了临了,跑出来溜达一趟,想着把周静娴的差事挤兑下去以后,换上他们的子孙来谋取这份差事,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被周乾囚禁了起来。
这样一来的话,不仅是他们无法再在人前亮相,只怕他们的家人们也要跟着在皇室宗族里的地位一落千丈。
全家便毁在了自己这次冲动所为之中。
两人悔之不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是自己年老糊涂,周乾却像是听耳旁风一样,根本不予理会。
囚禁了两位皇亲,周乾看向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那些朝臣与武将们,无声冷笑。
“诸位爱卿方才还能言善辩,如今怎么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