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
又是两道雷电,落在了马车周围。
在马车上的车夫与车厢里的两个龙卫,等到反应过来要遭雷劈,想要躲避时已经晚了。
三道天雷带来的杀伤力,足以让他们瞬间毙命。
哪怕是滚到马车下的华易,躲过了第一道闪电,也被接下来的两道闪电分岔下来的雷光,击中了身体两次。
手臂和大腿被烤焦,浑身爬满了雷击纹,整个人瘫躺在被雷电打中的深坑里,眼睁睁地看着又一道闪电,朝着不远处的树木击去,他运起体内的内功试图抵挡,却因为大地的轰鸣引起体内的震动,最终只有喷出一口鲜血,意识陷入了混沌之中。
轰隆隆。
闪电只落下几道,便因秋日云层随着降雨落下变得浅薄,而逐渐消散远去。
华易被身上烤焦的地方疼得清醒过来,但视野十分模糊,依稀间,看到有人在树林里活动,扛着粗壮的铁器,发出“叮叮铛铛”的声音。
他在心里想着:这难道是传说里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吗?
然而。
没有人告诉他准确的答案。
那些“叮叮铛铛”的细微的撞击声,越来越远,地面又震动了起来。
“驾!”
“吁!”
“华大师!”
有人来了。
华易试图睁开双眼,但因为整个人被雷电击中,身体上的皮肉早已烤焦,他有心无力,只能通过对方的声音与语气判断。
这是一个中气十足的习武者,并且是友非敌。
“我在……”
华易从黏糊糊的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伸出还在冒着热气的胳膊。
江殊想要去搀扶,看到往下脱落的血肉,倒吸一口冷气,简直无从下手。
怎么会这样?!
江殊不明白。
华大师可是最擅长推演气象的人,居然能让雷给劈了?
若是说作恶多端的话,被雷劈了他可能会觉得这是报应。
但华大师是什么人,可以说是救世之人,为何竟会遭到雷劈?
“华大师你稍候,我这就去请郎中。”
“不用……我有话……”
江殊看到华易没打算救治,内心震动不已。
他双眼泛红单膝跪地,趴在身体凑到华易的嘴边。
“无……恙……”
华易张嘴喷出一口鲜血,颤抖着说出一个名字。
江殊听出这是想交代遗言,再看华易的身体情况,也知道救不活了,便对着华易说道:“华大师,你再坚持一下,我这就去叫宁先生来。”
“不……危……险……”华易伸手拽住江殊的袖子,喃喃道:“无……恙……痢……疾……药……”
华易似乎是还想说什么。
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越来越微弱。
临死之际,华易的意识其实还是清晰的。
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身体在享受着火烧火燎的炙烤,让他难受得想要吼出来,可是喉咙已经被烂肉堵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早就知道前来京城会遇凶险的他,其实并没有想明白,为何自己会遭遇雷劈。
但他能够依稀感觉得到,此事并非天意。
希望无恙能够以他为鉴,不要步入他的后尘。
更希望无恙能够继承他的遗愿,把青蒿汁提取出来,将他研究的复方青蒿汁推广出去。
如此。
他便死而无憾了。
江殊眼睁睁看着抓着他衣衫的手,逐渐脱落,摔在地上,华易起伏的胸膛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依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人死无法复生。
江殊在调整好心情后,朝着被雷劈中,还在燃烧的马车看去。
马车上还有三具尸体正在焚烧,但他一个人也无法去救援……况且,被闪电分岔击中的华大师都无法幸免于难,更何况是被直击的马车上的三人。
他去救,也只能救出尸体来罢了。
现在江殊只有一个疑问。
“华大师为何会冒雨离开皇庄?”
就算华大师再怎么能掐会算,也不可能算到宁先生会在今晚派他来送信,特意赶过来迎接他吧?
漆黑的天,特意冒雨前行,一定是有大事要办。
再联想到他前来的路上,三番五次遭遇到路阻的事,让他感觉到这其中另有阴谋。
江殊想到华大师临终遗言,郑重其事地保证道:“华大师你安心地去吧,我一定会把你的话转达给宁先生的!”
他想不通刚才的事,是怎么回事。
但宁先生一定能够想通!
如今雷声已经远去,雨线也变得稀疏起来。
江殊对着坑里的焦尸深深地鞠了一躬,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翻身上马,目光如利箭般穿透前方。
这次。
谁若是再敢拦住他的去路,可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驾!”
马匹离开后。
马车上的火苗还在继续燃烧。
但由于处在地势空旷之处,并没有向外蔓延的迹象。
树林之中。
一群黑衣人扛着铁器,做贼似地探头探脑地朝着带着斗笠的元国师和笛卡那多看去。
元国师一脸悲悯地看着已经没有了生息的华易,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以示尊重。
“笛将军,记得善后。”
“请国师放心,那办喜事与办丧事的,并不是我们的人,都是经过了几道手,特意瞄准的时间与路段,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内。”
就算是前面不远处的北狄商队是他的人,可留下证据的只有大兴自己的商队。
而那些人根本不知情,就算大兴皇帝亲自去审问,此事也与他们无关。
只是华易运气不好,挨了雷劈。
若非国师尊重其人的话,他一定会借机宣扬一番,华易是作恶太多,趁机让宁无恙和沈家大小姐那群人因此劳心劳力,消耗他们应对比试的精力。
“华大师这件事是个意外,笛将军你切勿画蛇添足,以免宁无恙顺藤摸瓜,查到你的头上。”
“是。”
笛卡那多再次亲眼得见元国师指哪里,闪电就被囚于这些铁器阵中打向哪里,他对于国师的安排,是十分的信服。
元国师知道笛卡那多虽然聪明,但完全听信自己的话,再无后顾之忧,又看了一眼正在燃烧的马车,嘴角噙着一抹冷嘲的笑意。
北狄成为天下之主,是不可阻挡的。
第一步,就是赢得比试。
“但凡是阻挡北狄铁骑一统天下的人,无论是宁无恙,还是华易,都只能接受天罚。”
元国师轻飘飘的话,却给了在场所有北狄人前所未有的信心。
扛着铁器的人们感觉像打了鸡血一样,浑身更加有力气了。
元国师说完,便最先离去。
剩下这些扛着铁器的手下们在雨夜中行走。
走出两里地到了安全地带时,忽然有人脚下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