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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 热醒了
    康王面色复杂的拱了拱手,高声说道:“儿臣谨遵父皇圣喻。”

    周钰站起来,从他的方向望去,可以清楚的看到康王此时隐有惧怕之意。

    刚才还春风得意的周乾,见状心情又失落了不少。

    换作是晋王,不会在被教训了以后,明显与他疏离许多,康王这小子,到底还是经不住事。

    转念想到,此事也怪他以前并不重视康王,除了年节以外,康王根本没见过自己几面,而在静爱妃的教导里,他应当是一个上马杀敌,下马杀臣的严父,也难怪康王会怕他。

    怕也好。

    心存畏惧,总好过老是想着取而代之,从而隐瞒糊弄他。

    此次谢长安送上来的证据里,可有一件关于洛河道官员的案子,那个官员,正是晋王的人。

    像康王这样脾气的,就做不出这种事。

    “走吧。”

    周乾轻叹一声,伸手递向苏培元。

    苏培元赶紧抬起手臂虚扶着,二人脚步缓慢的朝御书房方向而去。

    周乾离开朝议殿。

    立即就有侍卫将跪在地上的葛侍郎拖走。

    为了以防不测,还有侍卫特意清场开道。

    葛侍郎是拖走的,对于有疑点的吏部尚书,侍卫们也没客气,比划着葛侍郎离开的方向。

    “尚书大人,请。”

    “哼!”

    吏部尚书狠狠地剜了一眼平时受他照拂,方才却不肯替他说一个字的那些同僚们,重重地一拂袖,朝门口走去。

    纵然有葛侍郎举报又如何?

    身为吏部尚书,怎能没有避罪的手段,他多得是替罪羊。

    特别是如今这个情形,晋王不在,落井下石的人们在旁虎视眈眈,他更得表现得从容自信,才不至于墙倒众人推。

    待到吏部尚书走后,其他大臣们也跟着三五成群,涌出朝议殿。

    等出了朱雀门上了马车,又不约而同的各自分流后,在同一条街道朝一起汇聚而去。

    在那些马车后面,谁也看不见的地方,则跟着宫中的侍卫探子。

    这些都是周乾的眼线。

    原本。

    他们一直以来,都盯着除了晋王以外的其他王爷。

    昨夜他们接收到了新的任命,从今往后,盯着晋王府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动,当即禀报陛下。

    这样的变化说明了什么,他们不敢去猜。

    但他们途经安国舅的马车,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全部都觉得。

    安国舅笑得声音太大。

    安国舅笑得未免太早。

    ……

    娴郡主府。

    宁无恙睡到日上三竿,热得一脚蹬开了背子。

    汗打在背上湿乎乎的有些黏糊,他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挠。

    床边传来沙哑的女声。

    “宁先生,不能挠。”

    我去。

    宁无恙顿时惊醒,他缩回手,扭头看着坐在床边的周静娴。

    当看到她眼底一片黑影,惊讶的问:“郡主,你不会一夜未睡,在这里守着我吧?”

    “不行吗?”

    周静娴顺手将他抬起来的手臂,又拍了下去。

    宁无恙“唉哟”一声,苦笑道:“我是想把踢掉的被子捡起来。”

    他没记错的话,昨天大腿上也有擦伤,上了药以后,好像没有穿里面的裤子。

    虽说他现在是行动不便的伤者,需要他人照料,但让周静娴这个姑娘照顾,实在是有些尴尬。

    正想着,周静娴已经弯下腰,把被子捡起来,盖在了他的大腿上。

    “嘶……”

    盖住伤口的瞬间,宁无恙感觉头皮像是有人用刷子扫过一遍似的,那酸爽,简直无法形容。

    周静娴见他的反应,试探着问:“宁先生,要不还是晾着吧?反正外面出了太阳,屋里我让人添了炭火,不冷。”

    冬天还没来就添炭火了吗?

    他就说,北狄冬寒还没寒到京安城来,怎么会把他热醒。

    “娴郡主你想得可真是周到。”

    宁无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平时周静娴全神贯注的时候都可能听不出这是反话,此时熬了一夜,头脑不太清醒,只记得不让宁先生去抓伤口,更听不出这是反话。

    “既然宁先生觉得舒服,我回头再让人多添些炭火,这样晚上也不用盖着被子了。”

    对。

    那差不多也能把他熏死。

    宁无恙叹息一声,想到自己让工部匠师放在外面的那些下脚料,再侧耳一听,外面没有了打铁的声音,紧张的问:“工部的匠师搬走了?”

    “早就搬走了,只是宁先生你在皇庄里呆着,怕你分心,没有告诉你而已。”

    周静娴见他面色微变,沉声提醒他。

    “皇爷爷说了,让你这几日先好好养伤,提纯青蒿汁的事不着急,那些器皿也都烧制好了,你想看的话,随时可以看。”

    那东西可不是拿来看看就能判断成不成功的。

    宁无恙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是不是把我好不容易留下的下脚料也搬走了?”

    “没有。”

    周静娴说着替他掀开薄被,微红着脸盖了一层薄布。

    “搬的时候工匠们说你有用,我担心下雨生锈,顺手让下人搬到仓库去了,宁先生是想拿它锻造什么器物?”

    她有些纠结地看了一眼桌椅。

    这个时候画图的话,也有可能会牵动到伤口,还是劝劝宁先生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更适合。

    “麻烦郡主把云飞叫进来,我之前画了一套需要锻造的物件,正好趁我闲着没事趴在床上的时候试试它的效果。”

    之前宁无恙就画下了暖气的设计图。

    他不是没想过利用垒墙的技术,来弥补锻造的缺陷。

    但在工部烧制完琉璃后,他发现仅有的技术,再配上贴瓷的话,能够把散热与隔热两种需求全部满足,还能够让外观精美。

    不要说什么暖气主打的是保暖,外观不重要。

    一间屋取暖的用铁,高达百斤以上,而铁器在冷兵器时代,可比银子值钱多了,属于杠杠硬的通货。

    所以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想利用暖气来取暖,几乎是痴人说梦。

    而那些掏得起钱的权贵富豪们,如果看到一坨红褐色且表面因为简易锻造而凹凸不平的暖气片,还有那些爬满房间的暖气通道。

    估计有不少人情愿用无烟的金丝炭,也不乐意在房间里摆一堆铁片。

    周静娴朝着窗外喊了一声,云飞像只投林的乳燕般冲了进来。

    “公子叫我有何事?”

    云飞精神焕发,看上去已经自我调节完毕了。

    宁无恙命令起来也毫不含糊。

    “去把我之前画的那些一片一片铁器的图纸拿过来,然后再去厨房帮我端饭过来。对了,郡主你吃了吗?没吃的话,让厨房给我们削点面片吃?”

    周静娴哪有心情吃面片。

    她本来好不容易等宁先生醒了,打算去补个觉,晚上好继续守夜。

    现在。

    她只想知道那一片一片的铁器是何利器,竟让宁先生刚睡醒,就如此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