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枝抿了下唇,在心里叹口气,旋即就着他手敷衍咬了一口,微仰着小脸看他,好像在说:“这下总行了吧?”
宴祁不禁失笑。
小姑娘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去后,她迫不及待伸出双手,眨着莹润的水眸,期待问道:“点心我吃下了,现在可以把图纸还给我了吗?”
雪糯软白的糕点被捏在手里,宴祁低头,看着上面浅浅可爱的牙印,眼底含笑。
棠枝戳他下巴,小声重复:“图纸....可以还给我吗?”
宴祁回过神,眸底笑意收敛几分,抵唇轻咳,拒绝道:“不可以。”
“为什么?”棠枝脱口问出声。
宴祁没回答,只是举着手中的糕点,温声问了句:“还吃吗?”
“不。”棠枝小眉头皱成一团,有些闹脾气。
出宫在即,这个时间点加派侍卫已是迫在眉睫,不明白宴祁为什么抓着她的图纸不放。
“把图纸还我。”她语气硬邦邦的。
宴祁缓缓眨了下漆黑眼眸,漫不经心吃下剩下的糕点,将生着闷气的少女重新圈入自己怀中,先说了句抱歉,然后耐着性子解释:“陛下放心,臣早已将人手安排妥当。”
“........”
血月堂的事还没完,此次出宫他们定当会再次出手。
他早有准备,在围场布下天罗地网,只等那些蠢货上套。
听完,棠枝怔愣片刻,一张泛黄的图纸紧接着出现在她手上,小姑娘反应过来,低下头。
看了一会儿。
再抬起头,棠枝咬了咬唇,指着图纸,不确定问:“所以....我画的这些圈圈,你也早已经安排好了人?”
宴祁微微颔首。
“抱歉,没有提前告诉陛下,”
棠枝:“.......”
默然片刻,她唇角扯出一丝微笑,“还是爱卿有先见之明。”
......
次日,皇家猎场。
阳光穿过薄雾,洒在层层叠叠的山峦之间。
山脚下侍卫笔直挺立,庄严站守在帐篷外,帐篷豪华精致,错落有致分布在围场里,供皇室贵族与朝臣贵女使用。
最里面的那顶帐篷装饰最为华贵,空间也是最大的,与其它帐篷紧紧挨在一起不同,这顶帐篷周边环境空荡宽敞,侍卫把守森严,让人不敢靠近。
一贵女远远瞧见这顶帐篷,好奇问自己身边的男人:“爹爹,那是陛下的帐篷吗?”
“没错。”
“那摄政王殿下......”想起那张冷峻的帅气面庞,女子脸上染上一层薄红,羞赧问道:“爹爹你可知....殿下住在哪顶帐篷里吗?”
她紧捏着手帕,俨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中年男子面色一变,“你.....?”
女子点头:“爹爹,此次围猎....殿下也在猎场,女儿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您就帮帮我吧。”
男人面色沉下来:“不可。”
摄政王住哪里?
——当然是与陛下同住。
话虽说的好听,说什么怕陛下出现意外,作为老师,自然要离陛下离得近些。
但宫中上下皆知摄政王与陛下之间的不对劲,不过还好,知道的这个消息的人嘴巴都很严实,这件事宫外的人并不知情。
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心悦摄政王。
这都是个什么事啊。
“绿儿,你带小姐回去,看好她,这几日不要让她出来瞎晃悠。”以免触上了摄政王的霉头,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许意宁挥开丫鬟的胳膊:“凭什么爹爹,女儿喜欢殿下,这有错吗?”
男人皱眉:“放肆,平日里的规矩都学哪里去了,本侯再说一遍,你与王爷断无可能!”
“带下去!”
绿儿看着眼眶泛红的小姐,咬咬牙,把她拉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许意宁隔着婆娑的泪眼,模糊看到了两道修长挺括的身姿。
她没见过当今皇帝的真容,而棠枝又穿着一袭蓝色锦袍便衣,因此她便也没有认出棠枝的身份。
视线从头到尾被宴祁吸引着。
男人黑衣墨发,气质清冷疏离,姿容绝滟身似柏杨,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赢得所有女子的目光。
许意宁擦擦眼泪,她几年前便心悦于摄政王殿下,现在好不容易寻得机会与他相识,她才不要管爹爹说的话,她一定一定要嫁给他。
谁也不能阻拦。
那样的男子,只能是自己的。
......
另一边。
棠枝掀开帘子,从帐篷里走出来,外面景色很美,云雾缭绕,参天古树遍地都是,枝繁叶茂,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清新好闻。
不悔一大早便从皇宫出发,不然难得能看见这样的美景。
少女眉眼弯弯,仰头欣赏眼前景色,在刺客来临之前,这样悠哉休闲的时光留给她的,可不多了。
宴祁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一阵凉风吹来,他眉心蹙了蹙,转身回屋拿了件薄披风给她披上。
“陛下,小心着凉。”
“谢谢。”
棠枝吸了吸鼻子,裹紧身上的薄披风,秋天的早上,是有些凉了。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气氛安静温馨,颇为和谐。
棠枝不经意间回了下头,远远看到一女子目光直勾勾看向他们这里,但因距离太远,她并不能看清几人的脸。
那人的视线过于灼热,她疑惑的皱了下眉,伸手轻轻拽了一下宴祁胳膊,示意他往后看。
“你能看清那几人是谁吗?”
宴祁很快回道:“是定远侯,旁边的那两位女子我未曾见过,但看装扮,应当是丫鬟与小姐.....”
许意宁在两人看过去时便收回了视线,被丫鬟带了下去。
“陛下问这做个什么?”宴祁顿了顿,随口问道。
“没什么。”棠枝摇头,只是感觉那个女人有些奇怪罢了,她的视线穿透性很强,隐隐让人感觉到不适。
用过午膳不久,众人便兴致冲冲准备开始狩猎。
到了宫外,棠枝也不想被那么多规矩压着,便也让众人都随意些,想留下喝酒还是策马狩猎,全凭个人喜好。
有一部分人骑着马迫不及待往树林里冲,棠枝坐在主位上,没着急出去。
宴祁自然陪在她身边。
贴身服侍,亲自剥葡萄给她吃。
留下的大臣表情复杂,王爷他真是越来越光明正大,无所顾忌了。
可谁让他是摄政王呢。
在座的各位,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一个个低着头,恨不得原地消失。
待在这里,不如去打猎。
于是渐渐地,人去席空,这里很快只剩下棠枝与宴祁,还有一众奴仆守卫了。
棠枝眨眨眼,跟宴祁咬耳朵:“爱卿这般旁若无人,真的好吗?”